“你干嘛!”许安安愤然起身,却发现老板满脸认真。
“你低着头,让眼泪直接自由落体掉下去。”
顾承愈难得认认真真的解释,重新伸手压住许安安的脖子,让她弯腰、低头。
许安安伸手撑着面前的护栏,视线里除了青石板的地面就是自己脚上那双罗马凉鞋——贺青峰说,她这双凉鞋特别好看。
贺青峰……
许安安眼睛热乎乎又酸溜溜。
那个会给她讲物理公式的贺青峰,那个会在三分球进后对着她比“v”的贺青峰,那个会给她买豆浆油条的贺青峰。
那个,她钟情十年求而不得的明日光……
许安安现在已经能形容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好好的一颗心,被人刀劈斧砍、拉扯揉捏,搓了一层咸盐扔进没放油的平底锅,“刺啦”一声,就糊了。
许安安心痛欲死的时候,顾承愈满是疑惑——这是得多伤心啊,才能有这么多的眼泪?两只眼睛是连着自来水管的么?
眼见着许安安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顾承愈又等了等,就动着手指捏了捏许安安的脖子:“哭够了没?”
许安安吸吸鼻子又眨眨眼睛,抬头去看串儿吧老板:“我的妆花了么?”
顾承愈因为许安安的提问动动嘴唇,捏着许安安的下巴将她狭长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和微微上翘的嘴唇都仔仔细细的看过,这才作答:“没花。”
许安安点头:“那我就没哭够。”
这一句说完,许安安就重新扶着面前的护栏弯腰低头。她发现一个人有些操作不了,就又抬头去看串儿吧老板:“大哥,再帮个忙。”
顾承愈有短暂的怔忡,等听着许安安后面又补了一句“谢谢”,就伸手按住许安安的脖子压下去。
仲夏夜,顾承愈迎着山顶的徐徐晚风看着脚下大片大片的辉煌灯火,看着看着就把全部知觉感官都放到了右手上面。
大概是真的用了力气哭,许安安脖子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因为抽泣一耸一耸的,发丝浸上汗水贴在脖子上,就把皮肤的细腻触感衬托的更加明显。
顾承愈因为那沿着手掌心一路蔓延而上的细腻的、温的触感皱眉,第二次捏捏许安安的脖子:“还没哭够。”
“嗯。”许安安应声,背对着串儿吧老板从皮包里找了纸巾擤好鼻涕,这才转身:“差不多了。”
“那回去?”
许安安沉默,然后摇头:“想喝点儿。”
顾承愈也沉默,然后点头:“等着。”
半个小时之后,许安安看着串儿吧老板带着两瓶小二锅头和一袋鱿鱼丝回来,开口时瓮声瓮气的:“你是哆啦a梦么?”
顾承愈觉得他的心像是被谁挠了一下,痒得厉害。他招招手让许安安跟着他进凉亭,打了一瓶小二先递给她。
这之后,他看着许安安一口小酒儿搭着一口鱿鱼丝来得有模有样,就稍稍眯了眯眼——路子这么野,没想到吃相还挺斯文的。
许安安手里的那瓶小二被喝掉一多半的时候,顾承愈再次开口:“差不多了吧?”
“嗯。”许安安点头,慢条斯理的把手里的鱿鱼丝吃完,这才抬眼去看面前的串儿吧老板:“大哥,你有女朋友么?”
“没有。”
“哦。”许安安继续点头:“那我想追你,行么?”
“理由。”
“我有一个喜欢的男神,我追了他十年,十年。从十四岁开始,到现在二十四岁,我最好的十年。然后,我的男神被白玦恶意报复,在车库里给抱着啃了,而且搞不好连后续都实施了。然后,我咽不下这口气。然后,我就想追你,好把这刀再去。”许安安十分认真的解释,中间因为打酒嗝稍有停顿:“所以大哥,你看行么?”
“不行。”
“为什么啊?”
“这种事儿按照你这个做法,容易出意外。”
“例如?”
顾承愈慢悠悠的抿了一小口酒:“例如你追着追着,我了。”
“怎么可能。”许安安发笑,连连摆手:“我有贺青峰!十年!十年呢!”
顾承愈点点头,提出下一种可能:“再例如你追着追着,我你了。”
许安安眨巴眨巴眼:“也是。”
顾承愈没再说话,拿了小二的盖子拧紧,就率先起身:“走吧。”
“嗯。”许安安应声,跟着串儿吧老板站起来,然后,倒下去。
顾承愈眼疾手快的接住直挺挺倒下去的许安安,垂着眼看了一会儿,才把她扛起来连同小二和鱿鱼丝一起打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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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分钟就到零点的时候,顾承愈躺在卧室里听着客房第四次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就起床去找拖鞋。
等到了客房,他先是确认了地板完好无损,这才把许安安又捡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二十分钟后,许安安再次一路往左滚到床边,继而越过枕头靠垫空调被垒出来的层层防护咕咚落地。
顾承愈观察完毕,把许安安第五次捡起来,就踢了拖鞋在许安安左边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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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安是被憋醒的,她觉得肩膀上像是压了一座小山,压得她呼吸都困难。
她转动着干涩的眼珠,等到适应之后就慢慢睁眼——房间的窗帘并不完全遮光,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并且,现在她枕在串儿吧老板胸口半骑半搂的这个姿势,也有那么点儿一言难尽。
至于压在她肩膀上小山一样的东西,是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