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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一踏进教室她就听见同学们在议论,说苏潮云和陆铮因为打架而被教导主任喊到了办公室,到了中午她又听见人家说,陆铮的父亲来了,苏潮云的叔叔也来了。她实在是担心,就在午休时间悄悄地跑了过去。
按她那时柔弱又胆小的性子,作出这样的事还真不容易,所以苏潮云一点儿预料都没有,他皱眉望着她,表情很严肃:“谁让你过来的?”陆铮也很火大:“我告诉你,你别资格用这种态度对她!晚晚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苏潮云报以冷笑。
然后他叔叔就开口了,脸上是那种异常冷漠厌恶的神色,喝止苏潮云:“你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苏潮云直接站起身踢翻了茶几,拉住林晚就往外走。
林晚被他阴沉沉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就连被他强硬粗鲁地抓住手腕,她也没吱声——踉踉跄跄地被他扯着走了。
苏潮云一直带着她走出校门好远才稍微停了停脚步,神情莫测地瞧着她:“你是不是喜欢他?”
林晚怯怯地睁大眼睛:“什么呀……”
“你是不是喜欢陆铮?”更加严厉起来。
“……没有……”她简直都要哭了,低垂着脑袋,拼命眨眼。
苏潮云这才满意,他伸出手帮她整理头发,整个人都似乎温和了:“我们去看电影。”
林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是个拙劣的玩笑,她推开他的手,不肯看他——他却又无赖似的凑近她,好像要抱她——她当然是下意识地去推——
苏潮云闷哼一声,面色一下子就变成了铁青。
林晚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去碰他的手指,叫他:“潮云……”声音又娇又柔,“我……我弄疼你了吗?”
“没事。”苏潮云呼吸粗重起来,额头上迅速渗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汗,却是安抚地对她笑了一下,“没事,我就是有点……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林晚不说话,只是流眼泪。
不同于同龄的女孩子,那时候她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永远都是……默默地流泪。苏潮云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低声说:“晚晚……我真的没事。”
林晚自己抹了抹眼泪,忽然说:“大家都在传,说陆铮……说你受伤了。”
她仰起脸看他,泪水涟涟的眼中应该是有些责怪色彩的,“你明明答应我不再招惹他了……你为什么非要和他过不去呢。”
哪知苏潮云听了后勃然大怒:“我招惹他?!——”他冷冷地笑,“我就是和他过不去了怎么样?!他每次盯着你看,我都想挖了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
林晚心神大乱。
他却转身就走。
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丢下了林晚一个人。
第45章论养狗的道理
每次哭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厌弃自己的。
她从小就爱哭,受了委屈从来不说,也不在脸上表露出来,而是静静地等。等到夜幕降临、妈妈也睡了,她就偷偷地躲在被子里面哭。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的哭泣。只是偶尔太难过了,才会控制不住地抽泣一声。
整个少年时代,都是这么隐忍而辛苦地熬过来的。——有部法国电影,年幼的女孩问男人:“生活总是这样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如此?”男人隐约知道小女孩的处境。他略微沉默了一下,回答说:“总是如此。”——林晚曾经的绝望,和听到答案后的小女孩应该是一样的。更重要的是,就如同男人是小女孩的救赎,其实白石也——
“小姐,我们到了。”
林晚点点头。
她朝窗外看了看,轻轻地说:“等会儿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她还是没接电话。
苏潮云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本来要直接推门进去的,但他听着门对面的喧嚣热闹,忽然就犹豫了一下,转身问侍者:“卫生间在哪里?”
慢吞吞地洗了个脸,扭紧水龙头抬头的瞬间,一颗颗豆大的水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滑落到下巴,又砸落到洗手台上,而苏潮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就有些恍然。直到急促的手机铃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屋里确实是热闹。有些是苏潮云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聊天;还有些是苏潮云认识的人,围坐在一起玩牌。角落里还有人在玩桌球和飞镖。——他朝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辛长安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沙发上,笑了一下:“您来得挺早啊。”
苏潮云没答话,却是悄悄看了看一脸冷漠的纪靖临——他不确定纪靖临知不知道林晚受伤的事。
顿时就有人打趣他:“怎么感觉你有事要求人呢?”
苏潮云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拿起一杯酒送到嘴边:“我能有什么事啊。”
“这说起来可就多了,比方说你叔叔交给你的差事呗。”
苏潮云不想提这事儿,也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这大晚上的,您能别恶心我吗?我晚饭都要吃不下了!”
辛长安最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听到这话他登时一拍大腿,正色说:“来,我把手机录音打开,你们俩把刚才的对话重复一遍。”
当事人还没反应,纪靖临已经冷冷地插了一句:“就算给你录了,你有胆子拿到人家面前去?”
辛长安听了只是笑:“你还真以为我怕他啊?我告诉你,我那是尊重老人,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
但是很奇怪,没人应和或取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