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立刻离开,好像是为等她进房。
黑眸微微闪烁,咬了咬唇,原地停了片刻,待再回头时连身子也一并转了去。她慢慢的走到他跟前,认真的说:“谢谢你带我去见他,谢谢你愿意帮我。”
他静静的看著她。这不奇怪,如果他说出“不用谢”“你太客气了”之类反倒是奇怪了。
她直视他的眼睛。
睫毛一颤,目光往下一飘,接著悠悠的定回。她把脸仰得更起,黑色发丝柔顺的滑向耳後,宛如一只素手流畅的拂过琴弦,簌簌抑或无声,奏进了谁的心底?从而引出了圈点涟漪。
她的眼神朦胧,朦胧中弥漫著难得一见的温柔。她动臂牵起那一只大手,纤细的手指抓著他的指尖,那里没有布料缠缚,直接感受到他的体温,同时将自己的无阻隔的传递。
展开一抹笑,仿佛花儿绽放,干净且娇憨。黑眸折射著细碎光芒,如神秘宝石,若璀璨星辰。
她的声音很轻,细细软软的轻语,好似恍惚,好似叹息:“娑罗……你很好。我知道的,你是个好人。”
他的一僵或一颤,她立时察到。不等他大震大惊还是什麽别他反应,她迅速松了手。
退开距离,不再回头,不再有视线相交。当房门自身後掩上,留下外面的他怔愣茫然,而里面的她压抑的吐出一口气,笑容褪离,寻不著曾现出过的痕迹。
这一晚,刘寄奴怀著复杂,心绪百转千回……这一晚,又是难眠。
她所不知道的是,黑衣男子在门外站留了好一阵,直到那些掀起的异样全数归於沈寂,他抬脚举步。冥宫之内,一个黑色身影行得不快不慢,最後,停在了一处宫殿前。
得了应允,娑罗推门悄无声息的踏入。
这是一间书房。布置简单,统一的暗色调,处处体现著冷硬与肃穆。
几案上,方柜上还有地上,摆放著数多盆的花,!紫嫣红,各色各样,一看便知花种名贵。要说它们是装饰点缀,未免太过不衬。突兀到令人不由怀疑,兴许,它们并非是那装点之物。若真如此,却为何会被放存於此?
黑发男子背对著门口,微微躬身,似乎在专注察看面前一株花儿。
娑罗目不斜视,单膝跪下,向其俯首道:“王。”
“回来了。”黑发男子一开口是肯定非疑问,娑罗沈稳又简短的回道:“是,王。”
“这一趟去时不短。”黑发男子直起腰,衣袖落下随著转身的动作划了个弧度,“她可是不愿走?”
是否不愿,是否依依不舍,当下,他没有留心。於是,稍一停顿,娑罗这般道:“她未有异动。出了暗室後就回房,未生差错。”
杗肖一时不语。一张英俊的面容,一双暗红色的瞳眸,糅合著冷酷与邪美,还有王者自有的,浑然天成,至高无上的尊贵。
“进了暗室,她是何反应?两两相谈,说了些什麽?”
娑罗滞住。即便得的命令未特意嘱咐要他在旁从听……他应该顾虑周全,他应该留下的。不过面前男子没有追问下去也没有怪责,那低沈的声音持续在房内响起。
“终於得见同伴定是悲喜交加。这久别重逢,她是言不尽还是有苦难言……恐怕个中滋味可谓玄妙啊……”
自言自语般的,兴许暗含期待,兴许暗含愉悦,娑罗能做的可以做的,唯有安静垂首。
“你做的很好。”
“是。”
答一字,没有多的话。语调平平,不带激动之色,不因肯定赞赏而生出半分骄傲或自得。他只是遵从命令,行使职责本份,必须做好,不容有失,如此而已。
“她还说了什麽?”
汇报复命何时趋近结束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对於这突然且重复的一问,娑罗不经犹豫,诚实应道:“属下不知。”
不能欺瞒,不可推脱,若因此得了责罚,他受的甘愿。
“她与你说了什麽?如愿以偿之後,可有对你一表感激之情?”
轻淡的语气,似是不经意的问询,娑罗听闻,眼前蓦地浮现出一张小小的脸。
那柔和的表情,那双闪亮的黑眸,那抹真诚的笑,微凉的手指缠於他的指尖,太过突然的触碰令他措手不及,软软的喃语说著“你很好”……
他迅速凝神。
其实怔愣也好犹豫也好不过是转瞬,然而这一瞬已被王者敏锐的捕捉。凌厉的气息,压迫的气势直直逼来,继而扩散至了房里每一寸。吐纳间寒意侵喉,从头到脚似被凝住,所有的关节似压著了巨石,此时此刻,竟是连头也抬不起。
那怒气翻涌滔滔,他辨得分明。勉力维持著镇定,还是那句,不管何样刑罚,他躲不得避不得,唯有承下。
强大的,沈重的,逼迫的,呼啸著愈演愈烈,无休止,无止境,却忽的全数消散。
他周身一轻,一呼一吸终能自如。
“你办事向来得力。不问不疑,心无旁骛,听命於我,完成我的交付,从未令我失望。”
“无情便无弱点。一旦有了弱点便是无用,唯弃之。早晚,唯我幽冥得掌天地,所以在我手下,容不得无用之物。”
“冥火之中残魂千万,不得超生,解脱不能。我予你重生,予你脱出绝渊。”
“娑罗,你莫要令我生悔。”
有句话说:仆相若主。有什麽样的主就有什麽样的仆。也许片面了,也许不能囊括全像,但总还有一定的道理在。
杗肖并不是个话多的主,娑罗的寡言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