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声名鹊起的乐师。洪宝听说过他的名气,知道他弹奏的曲子堪比高山流水,往往绕梁三日不绝,心里一时也有些兴奋了。
今日她倒要看看这风乐师到底是徒有其名,还真的是像传言中那样厉害。
一旁的三六垮了脸,有些失望地道:“哎,还以为能听说书呢,弹曲儿有什么意思。”
他声音压得低,洪宝没听清楚,只拍了拍手,道:“三六,少爷我今天带你开开眼界,走吧。”
言罢就率先往前走去。
洪宝是天香居的常客,掌柜的跑堂的都认识她,因此她才走了几步就有小二跑了过来:“洪少爷您来啦,里面请!”
戏台的正前方有一溜儿的桌椅,小二领着洪宝到了右边的一个空位前,抽下搭在肩膀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桌椅才殷勤地邀洪宝坐下。
一边吃着瓜子,一边不住地往台上张望,洪宝的心里就跟揣了一只猫在挠心一样,是在好奇那传说中的大楚第一乐师究竟生得何等模样。
据说好像是个光风霁月般的人物来着?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来了”,原本喧闹的大堂霎时安静了下来,洪宝放下茶盏抬头向戏台,一眼就看到那一身白衣胜雪抱着古琴款步登台的男子。
桃花眼潋滟生波,披散的青丝如同墨色的瀑布,玉面含笑,的确是丰神俊朗。
洪宝呆呆地看着那风柏祺落座,直到弦响弹出第一个曲调时,她才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周围的人,见他们也有些愣神后才微笑着支着下巴静静听琴。
洪宝不通音律,可是不经意间也被那悠扬的曲调带进了一个仙气缭缭的意境中,恍惚间,她似是听见流水呤叮,又恍若看到漫山遍野绽放了大片大片的鸢尾花,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梦幻与现实。
“这才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呢。”
一曲终了,洪宝忍不住低声赞了一句。
只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旁边就传来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没想到洪大少爷竟然还是个精通音律的,可真叫本公子刮目相看了。”
声音离得近,是从洪宝右手边的方向传来的,她扭过头就看见了一张令她生厌的大脸。
那是城西朱员外家的三儿子,名叫朱毅杨,生得眯缝眼朝天鼻,时常仗着家里有钱和官府有人在城里横行霸道,也算是京城里的一个小霸王。
洪宝和他结过梁子,是在两年前。
那一天洪宝好容易躲了清闲跑去城郊的崇明寺拜佛,在佛寺后院游玩的时候撞破了朱毅杨与一个妖娆少妇的好事,本来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偏偏那少妇躲闪时因为瞥见洪宝的脸发了痴,手下失了轻重叫那朱毅杨吃了苦头,连带着他家二兄弟也受了伤。
朱毅杨自觉丢了脸面,不好算在自己心尖美人儿的身上就一股脑认为是洪宝的错。然而让朱毅杨真正记恨上洪宝的是后来他和那少妇暗中苟合的事情被抖了出去。
他找不到是何人捣的鬼,又自认为行事谨慎,觉得除了那次被洪宝意外撞破之外应该是无人知晓的,因此愈发恼恨洪宝。
可是朱家再有财势也不敢跟大楚第一皇商较劲,朱毅杨心里憋着火,每次见到洪宝都免不了膈应他一回。
洪宝虽不明所以,但是每每见着朱毅杨也是作呕,明明相看两相厌,还偏偏要来招惹,这人也是脑子不大好使吧?
这会儿她收回目光看向台上,对于朱毅杨嘲讽的话只不咸不淡地道:“这曲子朱三公子听得,难道我还听不得?”她轻笑了一声,“洪宝我是个草包没错,但是朱三公子未必见得比我好到哪里去。哦,差点忘了,便是草包也该分个等级,朱三公子你认为呢?”
洪宝自认平时是迷迷糊糊不着调,可也没到被人挑衅到了跟前还无动于衷的地步,因此这会儿对着朱毅杨愈发舌灿莲花起来。
朱毅杨愣了愣,明显没绕过弯子来,直到他身后的一个小厮凑到他耳旁说了句什么,他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步跨到洪宝跟前,指着她:“臭小子你骂谁草包呢!”
“我也不知道我骂的是谁,那只能谁对号入座就是谁咯。”
洪宝朝着朱毅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的话却气得人直跳脚。
朱毅杨气得伸手就要去揪洪宝的衣领,还未碰到就被身后传来的一个清越的声音打断。
“在我风某的地方动手的,朱公子怕是第一人。”
风柏祺的声音清越淡然,落在朱毅杨的耳中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教他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大楚第一乐师风柏祺平生有“三不”,一不出入王室贵胄府邸,二不接近女子无论美丑,三不收受金银俗物,除此之外,天下人也知道风柏祺平生最恼有人在他的琴会上闹事。
朱毅杨瞧不惯洪宝却要给风柏祺面子,连着这天香居的掌柜他也要留三分薄面,故而他勉强维持了微笑,转过身对不知何时已经抱琴走到身后的风柏祺拱手,笑道:“风先生误会了,我这是在跟洪兄弟联络感情呢。”
说着,顺带一爪子把洪宝拽到了自己的身旁,显得谄媚极了。
风柏祺不置可否,含笑看向眉头紧皱的洪宝,轻笑:“哦?”
语气是不大相信朱毅杨的。
知道风柏祺是在帮自己的洪宝朝远离朱毅杨的方向挪了一步,在他不大好看的脸色下对风柏祺拱手道:“风先生的确是有所误会了,不过……”她轻笑了一声,道,“朱三公子最多吓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