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底微湛,敛下心绪,却不再说什么。
“你与寒儿交好,该知晓我百里世家现今是何境况?”提起百里世家,百里羽眼底多了几分复杂。“优儿失踪,家父逝世,大哥他又抑郁成疾,虽有我打理百里世家,但百里世家早已无当年盛况,否则,我又怎要与闻人山庄联姻?你应该知晓,现在的百里不过挂着世家之名,可早已是外强中干的境况。”
百里优失踪的那些年,柳云念旧情确是帮了很多忙,让江湖都以为百里仍是百里,可细观察下来,明眼人自知百里早已不是当年的百里。而随着柳云的失踪,百里在舆论上已不占优势,许多人都对百里世家虎视眈眈。
总而言之。“家主之位,只有优儿能胜任。也只有她,能让百里家重振当年风采。”
“今日之事,楚北渚上下皆知。”百里羽淡颌首,算是苦口婆心的劝。“就算水香禁言,指不定也会传出一些风波。我想,为顾全大局顾全我妹妹的清白,容公子还是早些放下这段不合常理的情意吧。”
容七不言语,没回应。
百里羽细瞧他面容,试探道:“况论辈分,你同寒儿,该喊她一声百里姑姑的。”
不符伦常之情,再怎么有意,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这点,百里羽深知。
所以她想劝容七放弃,放弃这段违背伦常的情,尽然她不知到底容七与她妹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妹妹注定是要接家主之位,与玉花楼断不可有所牵连。
哪知容七却出乎她意料的点头。
“您说的甚是有理。”容七淡着话,眼底甚是复杂。“我着实该放弃无忧。”
百里羽略惊,有欣喜却又有失望。
可容七继而又提道:“只是,我想在楚北渚待到无忧醒来。”
他的提议,让百里羽摇摆不定。
依理说,容七的要求并不过分,但他行事向来诡异,她不太能相信容七能老实的听话。
容七垂眸,言语早没往日的高傲。
“我只是想与她好好道别。”
思虑许久,百里羽终是应下,但亦提出条件,在百里优醒来后,必须离开楚北渚。
容七未曾犹豫,便都一一应下百里羽的条件。
“什么?!”
偏阁内,易归人听容七之言,甚是惊愕,就差没跳起来喊了。
受伤的手臂被人狠狠按下,易归人痛呼一声,便老实的坐下。
嘴里却嘟囔着容七。“你竟然答应百里羽的请求。”甚至。“还有沉水香。”
烛笼透着光,容七坐他旁边,手里忙活着替易归人更换纱布。
听他嘟囔,脸仍淡着,可手中的力道倒是大了几分,惹得易归人哭爹喊娘的再不敢了。
“她们提的要求,无非是让我离无忧远点。”容七淡着话。
毕竟人家是百里优,将来的百里家主,人家姐姐哪能放心你去接近啊……易归人暗衬道。
容七淡瞥着他,似了解他心底所想,手劲又重了些。
声嗓甚冷。“归人,我瞧你是想把手废了。”
易归人立马把手抽回来,护着自个儿的手臂。“师兄,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不允你接近无忧姑娘,不允你回玉花楼。这不就是变相的软禁么?”
也是他师兄傻,竟也都答应下来,甚至拉他下水……
他才不要待在楚北渚,江南大地才是他的爱啊!
“时候不早了。”容七没再搭理他,瞧着渐晚的夜色。“你早些睡吧。”
说罢,便将大大小小的药瓶归置原处,拂袖欲离开。
易归人喊着。“都这么晚了师兄你还出去干嘛……”
容七没回头,只丢下敷衍的话。“观月。”
易归人侧首,瞧着窗外漆黑一片,毫无半点月影,一脸懵逼。
绕过渚榭别阁,小心的踩着步子,容七悄悄踏近药庐。
容七自然不是观月。
白日里,沉水香与百里羽看管甚严,他未曾再见到无忧,而至深夜,尽管药庐有人守着,可也抵不过他暗下的迷香,无色无味,就算是沉水香都不一定能觉察出来。
容七微推开窗,透着缝隙瞧到药童软了身子倒下,便反手拉开窗户,疾快进房,又将窗户落下,未加思考的绕过屏风,朝最里面走去。
外室与内室间,不过几步,在他眼底,却又如此遥远。
区区几步,他脑海里满是她的音容。
初遇时,她乖巧的随他走,与闻人靖缠斗时,她的担忧。
江南、漠北,她质疑过,试探过,甚至对他隐瞒过……但彼时又怎可比此时。
该在漠北,落无欢与他说,她为落家血脉时,他心早已生疑。
她的身份,他有很多猜测,却都没“百里优”这个身份来的出乎意料。
可又在情理之中。
羡九死于十四年前,而她却认识已死之人。
以往的种种,像是被串起来的线索,一一摆放在他面前。
无不告诉他,她的身份。
生于蜀地的百里大小姐,百里优。
站在屏风前,他完全忘记沉水香的警告,毫不犹豫的走向内室。
与此同时,一把冰冷的薄刃搁在他脖颈上。
“我是否说了。”冷漠的女声响起。“不要再接近优。”
容七侧首,趁着烛火,看清眼前之人。
正是沉水香。
“我说过。”
“为何还违背承诺?”
“我后悔了。”
“这哪轮到你后悔不后悔!”
沉水香生怒,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