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药摆在房里残旧的桌子上,才端着粥回到元缺的面前坐下,问着元缺:“你自己能吃吗?”
元缺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你都不让我坐起来,我自己怎么吃?”
“你伤不在手。”
“可我躺着就无法自己吃东西。”元缺飞快地拿话堵住寒初蓝的嘴,请求着:“初蓝,你喂我。”
“我让苏演进来喂你。”寒初蓝说着就要走,元缺连忙拉住她,可怜兮兮地说道:“初蓝,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肯对我好一点吗?”
听着他那可怜兮兮的口吻,再触到他的伤口,寒初蓝的心一软,坐回来,左手端着碗,右手拿起了汤匙,滔起了一汤匙的粥,温声说道:“张嘴。”
元缺柔顺地张了嘴。
吃一口粥,他就看她一眼。
寒初蓝视若无睹,只是喂他吃着粥。
很快,他就吃完了一碗粥。
“再给我一碗。”
被她喂着吃粥的滋味对元缺来说,那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幸福味道,他舍不得太快失去这短暂的幸福,就算被撑死,他也还要吃,何况他也真的饿极了。
“你最多还能再吃半碗,你刚醒来,不宜大吃特吃。”寒初蓝碎碎念着,再替他盛了小半碗的粥来,喂他吃后,便说道:“你的药估计也凉了,休息五分钟,便把药喝了。”
“我不喝药。”
元缺拒绝喝药。
寒初蓝皱着眉,把他当成小孩子,哄着,“喝了药,你的伤就会好得快,听话。”
元缺别扭地继续拒绝,“反正我就不喝药。还有,寒初蓝,我比你大了九岁,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哄着。”
寒初蓝哼着,讽刺着他,“你刚刚的口吻以及神情,就是像个小孩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寒初蓝一脸惊讶地问着:“元缺,别告诉我,你怕喝药。”
元缺苍白的脸不自然地红了红,却嘴硬地应着:“药是苦的,谁喜欢喝?”
“哦,药是苦的!”
寒初蓝这一句应得意味深长,听在元缺的耳里,足够讽刺。
元缺绿着脸骂她:“寒初蓝,你哦什么哦?你嘲讽我吗?”
“哪有。”
寒初蓝呵呵地笑了起来。
“还说没有,没有,你笑什么?”
元缺有点恼羞成怒,他是讨厌药的苦味,不过他给别人开药方子的时候,却特别的喜欢给别人开最苦的药。寒初蓝在帝都假装中毒引出兴宁时,他就给寒初蓝开了很苦的药,可把寒初蓝苦到心里发毛,在心里直骂他那一次可把她整惨了。
“元缺,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也有害怕的事情。”
寒初蓝是真的想不到元缺会害怕喝苦苦的药。
她还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受伤!”
元缺却低低地说了一句。
寒初蓝的笑,慢慢地敛了起来。
起身,她回到桌前捧起了那碗已经凉了不少的药,再走到床前坐下,望着元缺淡淡地说道:“先喝药吧,你是学医的,很清楚良药苦口利于病。要是怕苦,喝完了药,我给你蜜饯吃。”顿了顿,她又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一直没有喝下药,教我好生担心。”
元缺原本还要拒绝喝药的,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他便不再拒绝喝苦苦的药,默默地把一碗药喝了个精光,苦得他直皱眉头,却不喊一句苦。
侍候他喝了药,寒初蓝收拾着碗,就要走。
“初蓝。”
元缺连忙叫住她。
“嗯。”
“我醒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元缺轻轻地问着,担心与她相处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
寒初蓝没有回转过身来,只是温淡地答着:“在你还没有恢复之前,我都不会撇下你不管。”
“你不怕夜千泽知道了吃醋?”
“我家千泽信我,也会理解的。”寒初蓝说着,便走了。
元缺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她对夜千泽的信任就如同山一般沉。
夜千泽对她的信任亦是如此。
他们夫妻之间情深如海,彼此间再也无法插入第三者。这个事实,元缺看透了,可他对她的那份情,那份痴,只有渐深就没有死心的份。
过了一会儿,苏演拎着一桶热水进来。
考虑到天气太热,元缺又是睡了一天一夜,身上全是汗酸味,再加上他的伤口也需要拆开纱布透透气,换换药,寒初蓝便让苏演进来侍候元缺梳洗。
侍候元缺梳洗后,苏演给他拿来一套干爽的,看上去像是新的白色衣服。
“这衣服哪来的?”元缺嫌弃地指着那套衣服。“这么丑。”
苏演不答话,侍候他穿衣。
元缺原本穿着的那身衣服,全都染满了鲜血,胸前又让箭射穿了一个洞,自然无法再穿,他穿着的衣服都是苏演的。现在这一身白色衣服,却是寒初蓝在他昏迷不醒时,简单地替他做出来的一套新衣服。寒初蓝做菜,很多人不如她,可女红,她却很差,这套衣服虽然勉强做出来了,看上去却很难看。
“还有其他衣服吗?”
元缺瞧着如此难看的衣裳,抽着脸,不情愿穿这身衣服。
他虽不会女红,眼神却利着呢,一眼就看出了两边的衣袖长短不一,而且左右襟也是不对称的,还有一眼就看出这衣服穿在他身上,会很窄。
哪个人的女红这般的好,做的衣服连衣袖都不对称,他堂堂国舅爷穿这样的衣服,不是丢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