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江宁轻笑了一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不解的看向樊江宁。
樊江宁指了指桌上摊开的笔记本,脸上表情严肃:“你看,这上面一共有十三个名字。十三个男孩,没有一个人把这件事和父母说过,这种事你相信吗?”
楚洛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但仍觉得不解。
她轻轻咬着唇:“……那家长们为什么不报警呢?”
樊江宁沉声道:“可能是因为对老师权威的盲目崇拜,也可能是因为,家长们觉得,男孩子被摸摸抱抱一下,根本就没什么要紧的。”
楚洛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无法理解认同这种观念。
“不用惊讶,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樊江宁的声音低低的,“我之前说过的,波士顿教区的神职人员利用职务之便性侵男童,许多家长受教育程度不够,又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所以从未选择将这件事情向媒体曝光。”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放到国内同样成立……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父母的。”
正说着,楚洛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响起来。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台长亲自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手机登时变成了定.时炸.弹,楚洛只得硬着头皮将电话接起来:“董伯伯。”
董台长曾经是楚洛爷爷的老部下,对她一向照顾有加。
台长的语气温和:“糖糖啊,最近工作怎么样?”
她含糊答道:“嗯嗯,都挺好的。”
“我听老陈说,你现在一个人在平宁出差呀?”
听到他这样说,楚洛不想兜圈子了,索性主动把话挑明:“董伯伯,我觉得这次采访不能停。”
“糖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台长的语气没有半分波动,“你们年轻人啊,热情有干劲,充满冒险精神,这样很好,台里也确实很需要像你们这样的新鲜血液注入。但你们年轻人啊,最大的问题往往就是太过理想化。”
楚洛忍不住反驳:“我不觉得这是理想化,正相反,这只是对新闻从业人员最基本的要求。”
确切地说,她于事业上并无太大的追求,投身这行并非因为崇高的新闻理想,只是阴差阳错。
楚洛从未想过要通过一己之力去推动什么、改变什么,可当那么多孩子在她眼前受到伤害,她难道能够坐视不理么?
台长的语气也沉了下来:“糖糖,你记住,记者不是无冕之王,你一个人也许可以不管不顾,但整个电视台上上下下几千号人,我们全都要考虑照顾到,台里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平衡顾全了多数方的利益后才做出的,你能明白吗?”
楚洛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轻声说:“董伯伯,平宁镇是个大镇,七万人口,镇上建了小学后,附近二十多个村子的孩子都在这里念书,每一级有将近四百个学生。那个,美国人,六年前来到中国,在平宁镇小学当了五年的支教教师,这五年来,他接触的学生超过两千个。”
“我采访的那个孩子,他告诉我,不止他一个。除了他,我记在纸上的就有十三个名字。”
楚洛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十四个孩子,在他们之前、在他们之后,还有更多的受害者。不可能每一个都守口如瓶,他们告诉过老师、告诉过学校、甚至告诉过学校……可没有一个人管过这件事。”
她觉得实在太过讽刺:利美是大企业,这些年在全国各地陆续资助建了将近两百所小学,一直以来公众形象极佳。
利美不可能为了平宁镇上的一所小学就这样大动干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种事件不仅仅在平宁发生,还出现在很多其他地方。
台长一言不发的挂了电话。
“哇。”樊江宁在旁边看着她,饶有兴致的模样,“你们领导来施压了?”
“嗯。”楚洛点头,又拿过先前的那张纸,“我先给陈小鹏的家长打个电话。”
手机号码是陈小鹏妈妈的,楚洛把情况简单和她说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您是小鹏的母亲,您那边能不能立即报警?”
听她这样一说,陈妈妈立时慌得六神无主,在电话那头说要和老公商量一下。
挂了电话,楚洛觉得不太乐观,“再不报警,我担心那个要回美国了。”
到那个时候才真的是拿他没有办法。
樊江宁当久了律师,直觉早就变得敏锐无比,大多数时候,只要看一眼,他就能看出当事人心底的意图。
想了想,他望着楚洛开口:“陈小鹏的家人不会报警的。不仅他们不会,剩下十三个孩子的父母也不会。”
“别等他们了。”他拿过车钥匙,站起身来,“走,我们自己去报警。”
事态果然不容乐观,他们报警之后,十三户人家里,只有两户人家出来配合警方的调查。
剩下的十一户人家,不知道被校方灌了什么mí_hún汤,反而一口咬定楚洛是骗子,为了报道新闻而捏造事实。
唯一令楚洛欣慰的,是陈小鹏这个孩子。
他一反之前沉默寡言的姿态,开始积极配合警方做笔录、指证嫌疑人。
连樊江宁看了都忍不住称赞:“这个孩子很不简单。”
他的姑姑和姑父都是平宁镇小学的工作人员,来自大家庭的压力可想而知,许多成年人都顶不住,更何况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
还有一个好消息,老王再次打了电话过来,告诉楚洛,台里已经同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