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
她什么都没了。
再度一无所有。
站在被翻乱的地方,安安颓丧地蹲下来。她抱住头,耷拉着。旁边是一碗酸辣粉。安安打开塑料袋。那碗粉已经泡软了,泡胀开了。
她用筷子挑了一挑,默默吃了一口,肩膀颤了颤,安安终于哭了出来。
那些眼泪滴在碗里,滴在地上,安安揉了揉眼睛,这次却怎么都止不住。
*
将那个鼓鼓的信封揣进夹克口袋,刀疤男摸出手机。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被接起来。
“奇哥。”
对方娇滴滴喊了一声,高跟鞋蹬蹬蹬响,似乎从什么热闹的地方走到安静的外面来。
刀疤男呵呵笑道:“这次多亏了你。”又好奇打听:“你怎么认识安国宏女儿的,还知道她今天肯定要回来?”
“问这么多做什么……”女人娇嗔一句,还要说什么,她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余光瞄到来人,她连忙装腔作势:“那不说了啊,挂了。”
苏婷刚把电话挂掉,陆昂恰好走到近边。
陆昂冷冰冰审视她一眼,又拂了拂她手中的电话。外冷漠,仿佛拥有某种可怕的穿透力,苏婷手心瞬间冒出一些汗。她笑了笑,主动示好:“昂哥,五叔已经等你好久了。”
陆昂没搭腔,直接走进包厢。
这一次,罗运华已经在包厢里面了。见只有陆昂一个人来,他不免失落埋怨:“小陆你这是藏私啊,怎么不把昨天的美女一起带过来?”
陆昂手里慢慢把玩着打火机。在桌面敲了一下,又敲一下。他淡淡的说:“闹脾气,先走了。”
“这么烈,你是不是治不住啊?”罗运华说着哈哈大笑,“要是治不住,我先替你治两天。”他满脑子想得还是安安那漂亮的模样。见陆昂抿着唇,视线冷然,罗运华呵呵干笑两下,心痒打听道:“那总可以问问美女怎么称呼吧?”
陆昂摸出烟,点燃了。他说:“丝丝,她叫丝丝。”
苏婷一愣,觑了觑陆昂。陆昂恰好夹着烟,隔着烟雾缭绕,也漫不经心的望过来。他靠在椅背上,面色淡然,一双眼漆黑,且意味不明。
苏婷嘴巴张了张,愣是没敢开口纠正陆昂气定神闲说的这个谎话。
想到奇哥先前的那个电话,她不免又心虚。要是被陆昂知道,她在安安离开之后就通知了刀疤男,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
安安在床上躺了两天。
她哪儿都不想去,也不觉得饿,她就是累,累到根本不想动弹。
隔壁是做皮肉生意的,这两天嗯嗯啊啊声音不断,那个泼辣的女人时不时会骂,“要死了,过了时间还日!”安安躺在一墙之隔,双手抱头蜷在那儿,任由外面天色由亮变暗,再由暗变亮。
她突然也想死了。
在这样的动静中,有人敲门。
咚咚咚。
很急促。
安安视线转了转,盯着那道门。她没动。
“安安,是我。”
外面传来计超焦急的声音。
安安钝钝坐起来,走过去开门。
见到她的样子,还有屋子里的惨状,计超吓了一跳,憨头憨脑的骂:“这帮狗.日的!搞成这样!”他将翻乱的衣服悉数捡起来。
安安坐在床边,还是抱头。
这么多天,她好像只剩这个姿势了,将自己埋起来,什么都不用管。
安安说:“计超,我没钱了,一分都没了。”
捡衣服的手顿了顿,计超说:“安安,我还有钱。”
“我已经欠你钱了。”安安头痛欲裂。
计超这个时候倒不笨了,忙说:“安安,要不我……我们结婚,这样一家子就没什么欠不欠的了。”许是怕安安不信,他掏出户口本,“你看,我本子都一直随身带着的。”
安安看看那个户口本,又看看计超,眼里还是发胀。
“你真是个憨包。”她骂。
“我才不是憨包!”计超急急否认,又劝她,“安安,既然没钱了,你就不要再想着出去嘛。留在这里,我还可以照顾你。”
“不出去怎么办?一辈子被他搜刮?”安安自嘲般地笑了笑。可笑着笑着她又想哭了,她说:“计超你晓得么,我妈治病要多少钱?”计超摇了摇头,安安说了个数字。计超一下子愣住了,他在盘算自己那点工资。安安还是抱头,将头埋得很低:“计超,我感觉我要死了。”她的声音很低,很轻,还很彷徨。
安安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双眼猩红。
*
热水从头冲下来,淋到皮肤上,有些烫,烫得她皮肤发红。
安安认真洗了个澡,对着镜子,她开始化妆。她的脸有点肿,被安国宏打得,一直消不掉。再被热水一激,越发明显。安安看了看,低头,洗了个冷水脸。擦干水渍,她重新开始化妆。一眉一眼,分外认真。她必须尽快赚到钱,而这张脸能让她赚钱。
对一个女人而言,尽快赚钱的法子能有哪些?
安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着隔壁激烈的皮肉声,她低下眼。
人没有走上绝路,是永远不会知道,下这种决定有多难,又有多容易。
安安来回抹完口红,再度审视镜中的自己。
这是她熟悉的模样,安安只觉得心安。
那样的傻事,她这辈子干过一次,就不会再做。
她输得一败涂地。
她被伤得一塌糊涂。
镜子里,那根细细的黑色颈带还系在她的脖子间。黑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