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所苦,是每一个帝王必须学会的重要一课。今天,你就好好的体会一番雪灾的威力吧,也想一想微臣为何来不及进宫禀报灾情,先斩后奏赈灾事宜的原因。”
说罢,也不管皇帝气得苍白的脸色,施施然的出了宫。
☆、第二四章
皇城不是齐州,虽然冷,最近一个月也都没有下过雪;皇帝也不是寻常老百姓,别说宫殿四面漏风了,就皇帝身上那一件没有一丝杂毛的狐裘就不是寻常人可以用得起的,保暖程度堪比两件厚棉袄了。
就算这样,一个时辰下来,皇帝也感觉鼻子不畅,浑身冷战了。
佘太师赶来救驾的时候,小皇帝骂人都骂得喉咙嘶哑,整个人头昏脑涨起来。
佘太师是先帝留下来的老臣,也是朝中为数不多敢于跟摄政王对着干的臣子之一。眼见着小皇帝被摄政王给收拾了一顿,转头他就找摄政王晦气去了。
佘太师:“身为臣子,你怎么能够置皇上的龙体于不顾,让他挨冷受冻到如斯地步?若是皇上出了差池,王爷有何面目面对先帝,如何对满朝文武,对大楚的百姓交代?”
“交代?本王正是要给百姓一个交代,才让皇上切身体会一下百姓们正在遭受的苦难。”秦寒羽随手就将各地统计来的灾民数额,受灾情况丢给佘太师,“百姓被暴雪掩埋的时候,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在热乎乎的被褥里倒头大睡。太师知道皇上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在质问本王为何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做主召集大臣安排赈灾事宜。”
佘太师一噎,他好歹也是当朝权臣,在宫里自然有自己的人脉。皇帝那没心没肺的话,自然有人传达给他。
“皇上年岁还小,嗜睡也是常理。”
“听说太师最小的孙儿从三岁起就闻鸡而起,习武读书。本王记得,前一个月他才过了十岁诞辰吧?”
佘太师老脸一红,皇帝比自己孙儿还大三岁来着。
“听说去年西南那边蝗灾,百姓靠吃树皮果腹,皇上居然在宫宴上质问满朝文武‘何不食肉糜’。佘大人,你说,这大过年的,本王要不要让皇上也尝一尝树皮的滋味?”
再说下去,佘太师觉得自己都没脸了。明明摄政王嘲讽的是当朝天子,太师大人却觉得比嘲讽自己还要难受。
皇上,他是一国之君啊!那心智,比寻常百姓的孩子都不如。这样的君王,别说是摄政王要下狠手整治了,就连太师都觉得,如果皇上是自家的小辈,说不定早就被揍得皮都没一块完好了。
踏出班房的时候,佘太师忍不住摇头叹息:“国之不幸啊!”也不知道是叹国有佞臣,还是叹国有昏君了。
*
齐州城这一年的新年注定与众不同。
对于齐州的父母官,曹安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白天的时候他就四处走动,不是在慰问灾民,就是在抽查灾民衣食住行的路上。有时候赈灾,上面人一句话,下面的人不一定全部执行到位。
朝廷拨银子下来之前,全部都靠父母官在顶。
这么多人,张开嘴就是要吃,米从哪里来?大过年的,天天喝粥也不行吧,不说顿顿有肉,三天闻到肉香也是必须的。
商贾们捐了东西,欧阳顺亲自验收后全部记录在册,许慈让人在城外有名的庙里立了一块碑,将商贾们的名字给刻录上去。然后,曹安再亲自抄笔,写了积善人家的匾额给出力最多的人家挂上。
商人们有钱,却甚少有个好名声。立的碑是给百姓看的,匾额更是代表地方上对他们的赞赏,给足了面子,大家哪怕知道里面有猫腻,精神气却是相当的足。
肉菜基本都是李齐带人山上打的野猪。野猪块头大,肉虽然糙一点好歹不花钱,所以,隔三差五的李齐就带着徒弟们进山搜刮一番。有时候一次性猎多了,还用雪把肉给冻住放在冰窖里,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年三十之前的一天,他们居然还抓了一头鹿,回来后做了鹿血馒头,专门发给老弱妇孺补身子。鹿肉熬粥,人人有份。
衙门里除了轮值的衙役,其他人都跟着曹安一起去给百姓们修房子。
被砸坏和压垮的房子大多破旧,木头从山上伐,然后用新木跟木材店的老板换晒干的陈年老木,今天修好了晚上就可以住人。
人多,壮丁多,城里的人基本不过四五天就回了家。
城外倒是老大难,村里的房子都是独门独户,相隔甚远,等人回去一看,嚯,屋顶都被埋了。
因为是年节,曹安还抽了四五天特意去串门子。
他好歹也是借用了何玮的名号,所以皇城里何家是必须送礼的;然后就是要送给吏部官员们的礼,也都得备上,让何家的人送去。这一份最为重要,吏部掌管着所有官员的考核升迁,逢年过节,去吏部走关系的人也格外的多。除此之外,就是同为州府父母官之间的互通有无了。齐州在中部,东南西北都有临近的州城,相互之间也会派遣属官来往。最后,才是本地同僚之间,官员与商贾之间,还有官员与世家大族之间的千丝万缕的利益纠葛。
等忙完了这些,曹安的脸皮又厚了几层,那笑意也比前一年显得格外真诚了些。
以至于年后忙于灾后重建期间,他带人给灾民重建房子,亲自给民众发放朝廷的粮种,带领衙役们一起跟河工们疏通运河淤泥,桩桩件件,让他在民间的声望再一次提升,已经荣升为百姓嘴里交口称赞的好官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