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布好了阵法,所有人守在阵法之外,看着十五名各派弟子由宿七一个个送入阵法当中。
阵法叫做鸿蒙阵,乃是多年前天神为对付人界所布下的大阵,阵中又有许多小阵,内中凶险万分,而进入鸿蒙阵的弟子们手中皆带着一个符咒,若是遇上危险,自然便可催动符咒回到阵外,但符咒一旦催动,也就意味着那名弟子失去了比试资格。
云衿守在阵外,看着前面的弟子都已经被送入阵中,她回头对身旁凤宣与陆雅道:“若是遇上危险,便催动符咒,千万不要逞强。”
凤宣随口答应下来,陆雅却听得连连点头,十分认真。云衿知晓凤宣心性,如果真的遇上危险,他恐怕也不会肯用那符咒,所以她只得对陆雅道:“小雅,凤宣就交给你了。”
陆雅听得这话,双眸一亮,连连点头,凤宣却面色难看起来,连忙拉着陆雅赶紧离开。
两人去往宿七身旁,宿七看了不远处云衿一眼,催动阵法,将两个小家伙送进了鸿蒙阵。云衿看着他们离开,又往四周投去一眼,这才发觉四方城城主秋棠并不在,而那日她所见到的那两名陪在秋棠与宿七身旁的高人也不见踪影。
所有弟子都已经进入阵中,旁人也看不见那阵中的情形,四周各大门派的众人却都没有离开,只沉默的守在阵外。
四方城这处是一座巨大的山谷,鸿蒙阵就布在山谷内部,往后是一处宽阔河流,众人如今便在河流这头,若要离开山谷回到内城,唯有经过河流上方那处唯一的长桥。
这几日天朗气清,幽谷中有微风送过,搅动着四周繁花纷纷零落。风中有花瓣飘来,云衿垂眸半晌,忽而回身往梅染衣走去。
梅染衣见云衿前来,并未开口,只缓缓自座中站了起来。
云衿俯身在梅染衣耳旁轻声说了几句,对方沉默颔首,神情不变。
山谷中各方势力皆聚于此,人虽然多,却也十分安静,所有有人注意到了云衿的动静,也有人根本未曾见到,依然在紧张的盯着阵法入口的方向,等待比试的结果。
便在此时,一道惊天雷光突然自后方响起,整个山谷无端震颤起来,狂风呼啸,乱红飞花自空中掠过,后方河流涛声震天,而那座原本横陈于大河之上的长桥,竟自中央断裂开来!
长桥尽头,四方城城主秋棠迎风而立,身后沙尘与水光溅落,他步步往谷中行来,脚步声空然响在山谷当中。
众人见此情形,骤然一惊,各派掌门纷纷站了起来,更有人脸色大变,不解的往四下看去。
一时间整个山谷嘈杂起来,各大门派世家不解其意,在这一片混乱中往天罡盟盟主宿七看去。
宿七自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沉眸静立,身姿如苍松屹立,锋芒尽敛其身,他一身玄色衣袍随风而动,就在众人视线所至之际,扬手挥袍,手中银色长剑铮然出鞘。
众人霎时一静。
彩蝶被方才的动静惊起,自花丛中纷纷飞出,旋绕在众人周围。山谷深处的花朵摇摇晃晃,在阳光下漾出绚烂颜色。然而这般景致,却没有一人有心思去欣赏。
这一瞬的静默显得十分长久,宿七站在人群中央,环视四周各门各派,声音沉而有力的开了口:“数百年前,中原受魔界势力侵扰,中原各大门派日渐势颓。”
“东海十洲岛主不忍中原受苦,遣十洲弟子入中原相助,多年之后,魔界势力退走,而那些十洲弟子,则分入中原各派,在中原留了下来。”
“谁也不曾想到,六十多年前,曾经相助于中原的十洲换了主人,而新岛主梁雍则开始利用当年留在中原的那批十洲弟子,在中原兴风作浪。那些人有的已经走了出来,有的还藏在中原,如今已经成为了各门各派的高手,长老,甚至掌门。中原与十洲抗衡多年,却一直未有结果,便是因为这些人,一直在为十洲做事,通风报信,暗中相助。这些人不除,中原永无宁日。”
宿七上前,剑锋在地面拖行而过,留下一道笔直长线,他眉峰微凛,寒声又道:“可是时日长久,当初那些人在中原过了许久,早已经无法查出他们的身份,所以那些人依然安然的待在我们当中。”
“不过今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人群当中似有轻微动静传来,所有人视线锁在宿七的身上,神情各有不同。
宿七岿然不动,便在这时,沉声唤道:“云衿。”
云衿早已做好准备,自人群中走出,来到宿七身侧,垂眸道:“五十年前,我在瀛洲取得雾珠,而也在那场战斗当中,我们救出了十洲老岛主一脉的势力,以及十洲原来的长老庚野。庚长老带领十洲旧众来到中原,一直在暗中帮助中原,并调查多年前与魔界大战时的事情。”
她说到此间,忽而抬起头来,自怀中取出一封信道:“庚长老与我一直在联络,如今那些十洲内应的名单,便在我的手中。”
话音落下,场间又是一静,有的人面色变化莫测,有的性急的中原侠士已经忍不住喊了出来:“快念!究竟是些什么人!赶紧将这群十洲走狗揪出来!”
一时之间又是一阵喧闹,催促声伴着低声的交谈声,整个山谷再次混乱起来。
宿七冷然立于人群中央,长剑铿然拄地,剑锋直没地面。
山谷中的乱音骤止。
云衿自人群中收回视线,在众人的注视中展开书信,一字一字将信中名字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