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予评价,“很好看。”
“你这叫硬夸。”盛森渊看不下去。
元娘笑笑,没有反驳。
盛森渊扳动她的肩膀面向自己:“你最近一直心情不好,是不是又有人说了难听的话?”
“不是。”
“但你最近……我觉得有点奇怪。”
元娘自然地对望着他的双眼,竭力使嘴角翘起:“我不奇怪。”
两人是对视也是对峙,看了片刻,盛森渊先投降:“你该换药了吧?”
“是。”
“坐着别动。”盛森渊把药膏找出来,回到元娘身边,拿工具帮她换药。
他先揭开她的面纱,小心翼翼地将之前涂抹的药膏刮去。
元娘闪了一下:“屋里有镜子,我可以自己做。”
“哪有我帮忙好?我成日里练字,手比你的稳。”盛森渊态度坚决。
他每次来,元娘都会努力尝试说服他放弃,但是盛森渊绝不肯让出对她的换药权。
谁也不让,连元娘自己也不行。
她眼睛望向别处,过了一会,轻声问道:“您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盛森渊不以为然。
“芙蓉人那么好,她也不敢看我的脸。”元娘道。
“说明她的人好是装给你看的。”盛森渊毫不犹豫地说。
“您说过不能在背后讲人坏话。”元娘不悦。
盛森渊被她教训,也不生气,摇摇头笑道:“那我们下次就不说她。”
这算什么解决办法?
元娘叹了口气。
少爷是她毕生中最棘手的难题,其他人好解,喜欢或讨厌,可亲近或不可亲近。唯独少爷不同,每当她以为她对盛森渊足够了解时,他身上又能冒出令她感觉陌生的东西。她把头扭回来,盯着盛森渊的脸看,他正注视着她脸上的创伤,无悲无喜,不惊不乍,十分平静地在她脸上涂抹着新的药膏。
一开始他看到她的烂脸当然是怕的,虽然他嘴上说没关系。
可是时间久了,他的表情竟然真的渐渐变得不在乎。每一次来给她换药,铲掉她脸上厚厚的药膏后,盛森渊身边的古列都会一脸惊恐。可能古列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元娘全都看在眼中,盛森渊却不同,他竟然一点也不在乎。真正的不在乎。
连她照镜子都会被自己吓到,为什么少爷不怕?
盛森渊对她很好,人人都说是因为她这张脸,可事实好像和其他人说的不一样。
他很好。
但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却是元娘无法接受的。
因为她总会忍不住想起毁容那天,她在走廊上听到的话。
他根本不想跟她做夫妻,他是骗她的,他当她是猫是狗,是花花草草……
也许他对丑猫丑狗,蔫巴巴的花草,也会一样好。
因为她是他喜欢的。
仅此。
她不知道哪个他才是真的,当面说的话和背人说的话,哪个才是谎言?她分不清。
“你喜欢这些话本吗?”在她思考时,盛森渊问道。
元娘没听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盛森渊别扭地说。
他不说,元娘就不问,点点头,把手中的书再翻过去一页。
盛森渊很不习惯她不追问,但他更不习惯亲自开口问她为什么不追问。
他转而问起别的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去?”
“出去?”
“不是去上次那种地方。”盛森渊有阴影,“有些名医不肯离开居住的地方,如果我真的打听到附近有能治你的人,恐怕得带你出门,去别的城。”
元娘摇头不肯答应:“您还要上学。”
“那不要紧。”
元娘依旧摇头,“不用了,我觉得涂这个药膏很有用。”
“我可以向先生请假。”盛森渊说。
他很坚持。
当他坚持时,通常意味着不可转圜,以及必须答应。
元娘便点点头:“好吧。”
聊到这里,基本已经无话可说,盛森渊该走了。倒不是说他跟元娘一直没话聊,不过,从她破相后,就已经失去了九成的趣致,从前总是她满心好奇叽叽喳喳地问,她不叽叽喳喳了,盛森渊也暂时没学会挖掘新话题。他总不能把自己和同窗的主题套到她身上,他跟同窗聊得多是学业上的事。
而元娘九成九是不感兴趣的。
可他宁肯坐着发呆,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他不走,元娘也只好接着在凳子上陪坐,直到他起来。
盛森渊也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他还有事。先生给他布置了作业,除了温习,他还要练字,默书,去上学的时候要交给先生,他根本就没工夫坐在这里发呆。不过他本意也没想发呆,他有话要对元娘说,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对她说什么。
他……
他就是不想走。
直到他发现元娘换了姿势,她累了。
盛森渊欲言又止。
元娘终于等到他开口,但听到的却是:“你去床上躺着吧。”
丢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坐了这么久,发了半天呆,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元娘瞪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生出无语的感觉。
……
遵守少爷的指使,元娘去睡了。
午觉结束,醒来时桌上已经空了,碗碟筷子都被收走。
有人进来过,又离开了,而她一无所觉。
元娘把放在枕边的面纱拿起来戴上,窗外已经黑了,现在是晚上。
桌上放着新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