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隽吃着那碗无香菜无葱的清汤面,一颗心快甜到漏油。
这些天他一直忐忑不安,那天徐耘安沉溺在悲伤愤怒情绪之中,他说的话没完没了在脑海里重放。尽管他立定决心坚决不放手,却又受着良心折磨,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好,他还是在乎我的。霍长隽吃着吃着都感觉这碗面放糖了。
徐耘安看霍长隽摘下起雾了的眼镜埋头吃面,大部分时间是头顶对着自己,不禁感慨了下,原来当年在霍长隽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
真傻啊。
他看着这样的自己,一定不是无动于衷的吧。会不会也像现在的自己那样,感觉心里有点甜。
两碗面很快就被消灭清光,外面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徐耘安跟霍长隽吃完就撤。两人肩并肩走在路上,六月末初夏的晚风薄薄拂在脸上,有点意外的凉意。
徐耘安自然而然说:“对不起,那天我脾气大了点,说了些伤害你的胡话。”
霍长隽摸了摸徐耘安的头:“你这才是胡话。我巴不得你对我掏心掏肺,埋怨的话恨我的话,都是我活该的。我只怕,有天你连这种话也不肯跟我讲了。”
徐耘安无言,听他又说:“那天我控制不好情绪,我挺害怕你真的……你离开后我打听过你的消息,你有个同学说你跟女朋友在英国留学。我的确很受打击,可转而一想,你一天不结婚,只要还活着我总会有机会的,即使你结婚了不也还会离婚吗”
“是挺缺德的。”徐耘安点头表示认同。
霍长隽哈哈一笑,尔后佯装惆怅望天长叹:“谁叫我着了你道。”
徐耘安故意放慢脚下的步伐,深深凝望霍长隽触手可及的背影,夏风送来了他好听的哼唱,时间恍惚间慢了下来,空荡荡的长街上安静下来,只有他和曾经他的他。
霍长隽突然停住转后看他,扬起笑意露出虎牙,往回走到旁边,跟他保持步伐一致继续逛。
“我挺混蛋的,在你走了之后才懂得珍惜,我总觉得我们还没结束,你的伤还在,我还没补偿够。”
夏风时不时吹来,徐耘安眼眶被熏得红烫起来,鼻子被酸意塞住。
他记得以前他们六年前最后一次这样并肩走,霍长隽赶着去外地见東博的音乐总监林臻,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徐耘安送他去车站。两人也是这样一前一后走着,霍长隽走得很快,没有回头等他,徐耘安小跑跟了上去。
最后分别时,徐耘安没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霍长隽欲言又止,彼此沉默不语。
等车快发动的那刻,霍长隽突然从车上蹦下来一把抱住他说:“等我,回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现在想来,徐耘安应该等到的那句不是“不过玩玩而已”的气话,而是他那时候最想听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