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箐也是这么想的吗
“冬箐,”她喊,“如果千禧年就是世界末日了,你打算怎么死?”
冬箐抬头,说:“我可能还在忙着赶稿。”
蒋言灵说:“你会选择和我一起死吗?”
冬箐说:“我会选择比你先死。”
蒋言灵瞪大眼睛,疑惑地说:“你是说你宁愿比我先死,也不愿和我一起死?”
冬箐说:“我先死,你会很难过,而我不希望你难过,但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死,蒋言灵,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宁可自私地先去死。”
蒋言灵沉默了,说:“那我们还是各死各的吧。”她更不愿意看见爱的人比她先离开,她见证过一次挚友的死亡,也希望这是她身边最后一起葬礼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陨于世,那痛苦是比夺走呼吸还要强上百倍。
冬箐也不矫情,笑着说:“那就各死各的。”
她们每度过的一天都要担惊受怕,害怕被身边的人发现,害怕被揭穿,这种无声的折磨和世界末日有何不同。可怕的是正在经历的人并不止她们两个,每天身边形形□□路人,身后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男人女人,他们亲密如兄弟姐妹,却有比血缘更深的横隔。
蒋言灵至今无法忘怀,老师们言及“二尾子”眼里的鄙夷,她有个爱她的哥哥,她有冬箐,她有朋友,若是被别人发现了,要经受“二尾子”鄙视的对象就是她,明明她们都是健康努力、不懈奋斗的正常人,凭什么要被性取向分个三六九等呢?
她爱冬箐,这种爱如同一个上锁的镣铐,虽然寸步难行艰难至极,但她甘之如饴。
晚上她去了冬箐家里,冬箐让她坐好,然后从电视柜下面翻出一个宝箱,里面全都是各种光面的电影碟和磁带,她说:“我们看场电影吧,好久没看过了。”蒋言灵说:“你回国后没去过电影院吗?”
冬箐说:“建国门附近那家影院,我九四年回来放的是《庐山恋》,前几天去看,《庐山恋》的海报还贴在门口。”
蒋言灵也讨厌去电影院,因为总有一群人去电影院的目的和她们相左,不然也不会凭空跑出那么多拿着大手电扫射的监督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