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平静的往里走,似乎并不介意她失去理智的咆哮。
薛崇简领路而行,宋玉将至门口时,忽然停步,吩咐刘幽求道:“你立即通知崔湜赶赴潞州、陈州,接李成器、李成义五王回京,安置他们在兴庆苑。”
两人浑身一震,应命点头,刘幽求心知紧急,立即告退。
李显差人召集了太医署所有御医,下了死令,救不醒婉儿,全都人头落地。
宋玉坐在床头,一步不肯离去,累得御医们不得不再三恳求,最后是李旦亲来,才使得宋玉离了床榻。
“旦哥哥,我是不是很无能?”很多话她想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委屈和悲痛。她只能归咎于自己的无能,远远比不了太平,如果是太平,断然不会有这等事发生。
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她没有关了玄武门,就不会引起韦氏的戒心,如果她没有杀武三思,武家人就不会死,那么安乐就不会这么恨,如果她还躲在太平府,婉儿就不会跟她一起做了这么事。
握着茶杯的手指都是凉的,滚烫的茶水丝毫没有给她带来半点的暖意,暖春的气息在她呼吸间仿佛吸入的是彻骨寒冰。
“太平,这不怪你。”李旦暗叹口气,覆上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在颤抖,“太平,这不是你的错。”
宋玉眼神迷离的抬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在乎,“那么你告诉我,这是谁的错?”
李旦柔声道:“谁都没有错,太平,御医不是说了婉儿已无性命之忧么?”
宋玉摇着头,痛苦的捧着脑袋:“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阻止立安乐做储君”
李旦回想起婉儿说过的话,婉儿说不愿做她的拖累,可那是以后的事,那是太平决定要做皇帝之后的事,不是眼下这样的情况。李旦也无法理解婉儿为何要以死相逼,忽然,他灵光一闪,似乎把握到了什么,看着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人,看着李显在门外廊下静默立定的孤独背影,还有薛崇简带着的府卫把安乐府大门紧闭,韦氏和安乐正忐忑不安的等在正厅……
一个寒颤,惊出满身冷汗。
他赫然起身……他该怎么做……很快他又缓缓坐下……他不能,这是婉儿给太平的机会,可是……他转目看向宋玉,眼神充满复杂的意味,带着疑惑,带着不解。
太平的政治敏锐度去了哪里?
看着宋玉茫然不明的望着自己,他远比她还要茫然。
宋玉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是不解地呆愣着看他起来又坐下,李旦的反应让她莫名的紧张,一种无声无息的恐惧感包裹住她。
御医上前来禀告:“二位殿下宽心,上官昭容已无大碍……”御医的话尚未说完,宋玉已来不及多想,急忙起身疾步入内。
上官婉儿安详沉睡,脸色苍白几无血色,满头青丝散落枕头,但呼吸平稳,只是昏睡。眼见她嘴角仿似挂着淡淡笑意,却像一把刀划在宋玉心头。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