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上,去到了那皇城里。”
她稍一顿,“去到了你那儿。”
往事如烟过。
年少时候,她只恨世道不平,怀满腔怨与不甘闯入了宫墙深处。不曾深想,一朝途穷不慎,万般不得回头----这般道理。
几遭风雨下来,过往梦华便化作蜃楼,远去天边,触之不及。
花开花谢直至今日,那蜃楼却仍似霸占着她的某些东西不甚奉还,留她肉身在这处,着一身妇人装,枉然度日。
白驹过隙几载,说道世事如此,造化弄人,毫不为过。
“今天是何日子”
说着,便闻见其信步而来的脚步声,天香视线寻去,那人款款于她相向位置落座,隔一斛春红,径直问道。
嫣然半掩,视线灼灼,天香讪讪收回沾了些粉在指尖的手,轻答道:
“……记得。”
昔时今日,是她与冯素贞成亲的日子。
犹记得悬灯结彩,繁弦急管,夭桃秾李年华,凤冠霞披着身,正是豆蔻梢头三月末,与一异心人,结一处荒唐婚。
她如此念兹在兹那日不忘,怎能不记得?
“都过去这么久了,”天香忸怩貌,避那人视线不见,颔首,漫不经心倒一碗清茶,小呷一口,淡然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一遭来?”
“无事,只是顿忆往事,稍有些感慨罢了。”
天香明眸微阖,藏夭夭花色间,冯素贞见其规避,收去了咄咄视线,落花上,宛然浅笑。
“若按照平常夫妻的说法,该是叫花果婚吧。”
“不清楚,或许是吧……”
“因而,我做了个香囊,不知公主可愿意收下敝人这薄礼?”
香囊递到了眼前,天香小心瞥一眼它,再凝一眼对面人意气风发之姿,霎时愣了神。
白齿青眉,半浸金阳,翩翩如冠玉模样。她不由深望,便吹来了绯云,在她颊边,不深不浅浮着。
“这是你亲手做的?”
“我这针线功夫荒废不少,不似街边贩的精致,还望公主不要嫌弃才好。”
香囊这玩意儿,她稍有些印象。年少江湖中,她时常在桥下或是船上,七夕或是上巳,见几几绿女红男以其做礼。
什么情爱,什么相思,那时她皆是不懂,只躲在树上,当是一出扭扭捏捏的好戏,笑笑便作罢。
而今,自己竟成了这戏中的当事人,还是与昔日那一异心人。
“这……”天香迟疑伸了手,再一思量又将其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