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想跟顾翠英分家,不,是一定要分!
但这个年代的,大家都穷,周家尤其穷,周洪生腿脚不太好,不能干重活,顾翠英又懒又馋,根本不愿意跟别家妇女一样有活就冲上去,这个家的成年劳力只有周牧野一个人。
分家就要有另外的房子,虽然都是土角垒起来的房子,但造一个三大间的房子少说要几百块钱,别说顾翠英不同意,那就是顾翠英同意,他家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用工分也可以跟村里的窑厂换转头,但他家劳力不多,挣的工分勉强够温饱,哪里还有闲钱去换转头呢?
村里能住上砖房的人家,要么是大队干部家,要么就是儿子生的多,劳力多的人家。
现如今,房子是很大一个问题,虽然苏桃她爸妈给了她不少钱,但这些钱是用来过日子的,不能全部花在房子上,而且一下子花到房子上头了,人家以为她多有钱呢,招人惦记不好。
她记得前些年闹过饥荒,听说很多村子里死了不少人的,好些房子就空了下来。
早晨,生产队长的哨子声又响了起来,村子里又热闹了起来,苏桃赶紧爬了起来,麻利地穿上衣服和鞋子,一出门就看到顾翠英往头上扎手巾。
顾翠英斜眼看她,阴阳怪气道:“你今天又不上工啊?”
苏桃刷牙洗脸完毕,去了灶头间,跟两个丫头一起吃早饭,锅里一锅红薯,只有红薯。
冬天物资尤其匮乏,基本每天揭开锅就只有红薯,天天红薯,顿顿红薯,但红薯又比糙麦片粥好下咽,所以他们已经很珍惜能有红薯吃的日子了。
顾翠英见苏桃不搭理她,便走到锅屋门口,咬牙道:“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啊?”
苏桃瞟了她一眼:“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男人去挑河,挣的是双倍工分,我今天有事,不出工。”
“你有事,你能有什么事啊?刚过门就这么好吃懒做的,你就不怕人家在你后面戳你脊梁骨吗?”
因为顾翠英也想躲懒,可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她看着苏桃懒洋洋的样子,眼红的紧。
外面哨子吹了第二遍,再不出去,今天出工就不算他们名额了,少干一天,就可能少一顿。
周洪生拉着顾翠英:“算了算了,苏桃才嫁过来,你让她歇两天,走吧,走吧。”
屋外还有骂骂咧咧声:“才嫁过来?我才嫁到你们老周家的时候,不是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吗”
外头,周洪生虎着脸,沉了声:“行了,别念了,不怕被别人听到了笑话,婆婆跟儿媳妇这么斤斤计较地干什么?”
顾翠英阴阳怪气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谁好吃懒做谁该被人笑话,要我说啊,两个丫头冬天念完了,明年开春就别给她们念书了,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还念什么书,她们大哥念到高中毕业,有个屁用啊,还不是跟人家一样更是屁用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