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澜忽得冒出来一句:“月氏梨华公主,当以国士之礼葬之。”说完,将手里长枪往方嵩二怀里一推,居然真的捋起袖子跟着干活儿了。
方嵩二一愣,忽得明白过来。暗叹一声,负手横握着长枪,回了营。
林云渺本让方嵩二去寻上官澜来议论个合营之后的章程,岂料方嵩二一去,只拎回了上官澜的枪,一时错愕,“上官呢?”
“别提了,魂不守舍的,你叫他来他也听不进去,我让他帮着搬粮了,好省将士们几把子力气。”方嵩二将长枪倚在一侧,落了座,不慎碰着了背后的刀伤,疼得龇牙咧嘴。
“毕竟这一场惨胜,折损太过,尤其是他带的那一路,折了有近一千?他有些倦怠,也是应该。”林云渺叹了口气,也不大舒坦,虽说折了北戎两万的兵马,斩了主帅参将,但毕竟是一场惨胜,这边儿折了的人马,没一万,也得有八千,如今也没清点完伤亡,指不定比这还多些,一时心情沉重。
方嵩二见林云渺想岔了,也懒得再提,只得揭过,“行了行了,他的事儿,你愁什么。如今合了营,骑兵行军速度得照顾着后头的步兵大营,你是打算把人马并了,还是继续做前锋?”
“继续做前锋吧,不过不像之前离北防军主营那么远,相互也好照应。至于你,还是把人马并回北防军得好,省得我还得费心看顾你。”林云渺思忖了片刻,便撂了话。
这话明明白白戳着了方嵩二痛处,驳都驳不回去,方嵩二恨得牙痒痒,“你就得意吧,还嫌我拖后腿?”
“不是拖后腿的事儿,舅舅就你这么个儿子入仕,折在了战场上,门楣靠谁撑?”林云渺皱了皱眉,撂了底子。
方嵩二咂咂嘴,心里忽然烦得出奇,哼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也不告辞,起身就走。
北防军大营,较之骑兵营内萧条,还算规整。虽有损伤但未伤根基,转圜也快,不过半日便已然收拾妥帖。傅微介在营内转了转,见气象尚好,稍稍放了心。
“报!”
奔马尚未冲到跟前,喊话却已然到了耳畔:“伤兵营遇袭,伤兵营遇袭!”
傅微介陡得一惊,胸口突地一阵狂跳。传令兵奔马冲到跟前,未曾勒马,人便打马上滚将下来,“伤兵营遇袭!”
傅微介死命按了按砰砰狂跳的胸口,大喝:“再报!”尚不自知眼中血色已然狰狞。
威压之下,传令兵狠狠咬牙,“伤兵营营地被烧成一片白地,骸骨遍地!”吼完这一嗓子,传令兵再也撑不住挺得笔直的脊背,扑在地上嚎啕大哭,“四百多个兄弟啊!总司!”
传令兵的手指用力扣进冻土里,指尖鲜血淋漓,血色刺得眼睛发疼。傅微介闭了闭眼,缓和了刺进颅内的疼痛,缓声问:“消息传进骑兵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