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朝露的肩膀,“只要小露露你来送,哥哥我就满足了。”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秦晖,有些让朝露不舍,又有些欠揍。
“对了,走之前,”收回准备上马的脚,秦晖突然说道,“还有件事儿得搞清楚。你方才与渤帆说的,你并未梦到什么,是假的吧?”
“唔……”似乎料到秦晖早晚会有此一问,朝露狡猾地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又何尝不是?”
“咂咂,亲妹妹。那交换着说吧,”秦晖将手中的缰绳扔到了地上,“都分别梦到了什么?”
“……哎,”一种少见的寂寞从朝露眼底划过,她转身背对着秦晖,有些宣泄似的锤了锤面前干巴巴的树干,“我并未梦见任何人的死,而是梦见……梦见一个世界,一个……”半侧过身,朝露看着哥哥的眼睛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一个没有我的世界。”
即便早已猜到了结果,可当朝露说出这几个字时,秦晖还是一时半会儿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来。
“我的说完了,”将压在心头的梦说出口后,朝露像是个没事人儿了似的,拍拍沾了些雪的手,转身面对秦晖,讨债道,“你呢?你梦到了什么?”
“我……”秦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我也并未梦到任何人死去,我只是梦见……梦见梦里的我……没有妹妹,又或者说,不记得自己曾有过个妹妹了。”不知不觉间,在说此话时,秦晖捏着佩剑剑柄的手,已经指节惨白,“包括阿爹阿娘和沂儿,无人记得。”
“果真是被忘了。”朝露却没良心地笑着,“方才还说我是亲妹妹呢,转身就将一干二净地我忘了。”
若是往日,秦晖定是能与朝露嘴战三百回合,但今日,他确实没有半点还嘴的念头。这个梦,是昨夜出现的,这也便是今日他为何一直闷闷不乐,又为何大清早一改归京的决定,硬缠着朝露连下好几盘棋。他本想在下棋时寻个机会提起此事的,却一直拖到了正午,都未能开口。
秦晖一直觉得,他身为兄长,却是个极不称职的兄长。八年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为了护自己而重伤。八年后,他以为自己变强了,自己能保护妹妹了,可现实却只在刹那间便将他打回原形。他再一次,再一次在那相似的杉树下,无能为力地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妹妹。
而今日,他明明已经梦到了妹妹的未来,梦到了妹妹将在这个世界上,在所有熟悉她的人的记忆中消失,可他却不能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却得回到那个尔虞我诈的京城,和一群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虚与委蛇。
“怎么,”看见兄长眼底的自责,朝露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面上故作轻松道,“这边是你今日闷闷不乐的原因?”
秦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晓得自己该答些什么。
“喏,”一个东西被递到了低着头的秦晖面前,“虽然不晓得我的存在是如何被抹去的,但估摸着与幻灵力脱不了干系。所以,只要贴身拿着这个,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接过那食指尖大小东西,秦晖愣住了。
那是一个鹌鹑蛋一样的椭圆铁珠,秦晖一眼便看出,它是朝露用雷灵力操控铁渣制成的,其中却注有幻灵力。雷灵力与幻、寒、焰三种不同,火会灭、冰会化、无人的幻境便等同不存在,但雷灵力留下的痕迹却是实质的,它并不会随着主人灵力的失去、亦或主人的离去而消失。也就是说,即便朝露不在了,亦或是被人用幻术抹去了存在,这个椭圆铁珠,也还是在的。而铁珠中的幻灵力,则会变相地将朝露的存在印在持珠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