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那么多,也不记得要叫人什么的,只知道想跳下去,想救哥起来。”安然笑笑。
那连滚带爬的一摔害得安然脚扭了,于是一天的行程都作废。舒成收拾完原本要吃的东西,一路艰难地背着安然回去。安然拎着袋子,舒成背着他,下山走河坡,一路走得磕磕绊绊,偏偏之前玩得太脱,离公交站太远了,两人慢吞吞,足足走了一个钟头。
最后好不容易等到了车,公交车司机看见浑身s-hi漉漉脏兮兮的安然和背着他也s-hi漉漉的舒成,差点拒载。舒成说了半天的好话总算上了车。最后到家的时候被骂得狗血淋头,舒成的妈妈看着受伤的安然,气得都要抖了。
“你怎么搞的?你怎么搞的?你把你弟弟搞成这样,你这么当哥哥的?啊?你让我怎么和你姨妈交代啊?你真是气死我了……”
舒母一边骂,作势还要打,安然拖着条瘸腿,抓着舒母的大腿哭得死去活来。“小姨,是我自己摔的,你别骂哥哥,小姨你别骂哥哥,要骂你就骂我好了……”
“那时候你哭的,真是……”舒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回想起那个家庭lún_lǐ苦情剧般的场面,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鼻涕流了我妈一裤子。”
“我要是不哭,小姨可就骂死你了,毕竟是你偷偷把我带出去玩的啊。”安然笑眯眯地看他。
“那你后来怎么和你妈解释的?”
“我就说……”安然油嘴滑舌,“我就说我在卫生间滑了一跤。”
“她信了?”舒成狐疑。
“信了啊。我几乎从来不和她撒谎的,所以我说什么,她基本都信,况且那时候他们都挺忙的,只有保姆在家,晚上她来卧室看了我一眼,问我有没有摔得很严重,要不要去医院,我说没事,她就又走了。”安然耸了耸肩,“哥担心我?”
“担心你个大头。”
“哥。”安然停步,“我走不动了,你就像小时候一样背我吧。”
“……”舒成觉得自己搭理他就是个错误,他扭头就走,“哦,那你就在马路边上过夜吧。”
“哥……”安然黏糊地凑上来。
一直都是这样,似乎一切都没有变过一样,让舒成有点恍惚。小时候除夕他们一起熬夜,舒成困得要死,安然一句黏糊糊的哥,他就又抖擞起来陪他打牌;初中安然想要出去玩,舒成不愿意,安然就黏在他边上,也不说话,眼巴巴盯着他,他就立刻心软;高中确定关系以后,安然提的要求让舒成又羞又恼,拒绝了无数次,但敌不过大半夜安然悄悄钻进他的被子,从背后抱紧他,在他耳边,用那样撒娇、委屈的语调,一句句若有若无地喊:
“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所以每次拒绝,每次口是心非,每次推开他,但最后每次都会答应。因为安然就像烙在他骨子里的一根软肋,从小到大的宠溺,习惯成自然。
“哥你冷吗?”安然问。
他叹了口气,点头。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真正干出伤安然心的事情,因为那是他弟弟,那是他曾经的恋人,那是安然。
安然抓住了他的手。
“你干嘛?”他猛然一惊,j-i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想甩开,但安然把他抓得紧紧的,安然力气很大,他挣脱不开。安然的手很暖,明明只穿了那么一点衣服。他把舒成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握紧他。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话!”舒成气急了。
“就一会,好吗?”安然看他,路灯橙黄色的光照在他的发上,脸上,眸子里都是温暖的橙色与亮亮的光,车来车往,人流穿行,路边的安然安静得就像一幅画。手心的温暖传到四肢百骸,那一个口袋似乎隔开了寒冷和夜风,舒成很久没说话。
“哥?”
“就一会。”舒成吸了下鼻子,“别得寸进尺。”
安然笑得很开心。“好。”
“那是谁?大厅里坐着的那个,一直盯着这边柜台看。”jea撞了撞舒成的肩,“看轮廓似乎还挺帅的,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拉倒吧你。”舒成白了她一眼,今天他忙得脚不沾地,才刚刚闲下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大厅里坐着什么人,听了jea的话便伸头看了一眼,一看差点吓成狗,坐在大堂看杂志的赫然就是安然,看见他的视线,安然还抬头冲他笑了一下。
他来干嘛?舒成在心里抓狂。
“你认识?”jea问他,“是等你下班的?”
舒成觉得这再不管下去,安然就真的要无法无天了。自从那天走路回家让安然牵着手以后,似乎一切事情又像草泥马一样,朝着不对的方向狂奔而去。安然对他的态度越发暧昧,说话语气越发让人无法抵抗,言语温柔,一举一动,把他照顾得妥妥帖帖,明明知道这样不好,但舒成偏偏就是服软不服硬的人,打还是骂他都不怕,就是容易心软,温水煮青蛙,青蛙还就吃这套。危机啊,他对自己说,不能顺着他!不能!
但安然似乎早有准备,每次舒成要远远拉开关系的时候,他就眨巴着眼睛“哥,我没有犯规啊,我只是想好好做兄弟,对哥哥好一点而已”,舒成想争辩,安然全是类似孔融让梨手足情深的一万个理由,让人反驳无能;舒成想二话不说闪得远远的,安然就开始每天给他妈打一个电话,字缝里满是对舒成隐隐的威胁,大意是你要是敢搬出去住,我就告诉你妈妈你欺负我,每天都把舒成气得想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