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神父路双龙坊的枪声,迅速惊动了附近的巡捕。得知被杀的是法捕房的副探长曹炳生,法捕房出动了上百巡捕和几乎所有包打听协助办案。
法捕房决定,由华人探长彭惠民负责此案,他第一时间赶到了金神父路双龙坊。看着地上躺着的曹炳生,彭惠民暗暗叹息了一声。
曹炳生抓捕抗日人员积极,与日本宪兵队和76号来往密切,被人当街枪杀,不用勘查,也能猜到结果。
法租界巡捕房的人,很多都在76号拿钱,多的一二百,少的也有几十。拿人钱财,与人消灾。76号在法租界行动时,能得到他们的密切配合,曹炳生就是其中之一。
彭惠民走访了左邻右舍,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事发突然,就算有人听到枪声,也吓得躲在家里。
彭惠民又到金神父路双龙坊口询问,终于得到一个消息,有人看到,案发时有个瘸腿的陌生人,快步从双龙坊走出来。可惜,那人没看清凶手模样,只知道戴着眼镜,好像坐着一辆汽车离开的。
上海有四大出租汽车公司:祥生、云飞、银色、泰来,拥有全上海八成以上的出租汽车。
换在平时,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查出结果。但今天晚上,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查到了那辆汽车。
彭惠民亲自与司机谈了话,可惜,司机并没注意眼镜男子的相貌,但他又提供了一个线索,眼镜男子是个小胡子。
彭惠民坐着汽车,让司机按照原路线,沿着金神父路朝北往福煦路开。车子停到福煦路亚尔培路口,彭惠民下车后,将周围店铺和居民的门全敲开。
然而,将附近几条街的人都问了个遍,也没问到任何线索。那个戴眼镜的瘸腿小胡子,好像凭空消失了。
彭惠民很沮丧,出动了上百名巡捕,竟然查到一半就断了线索,这枪手如此谨慎,彭惠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杀人后不留一点线索。
彭惠民在法捕房干了十多年,干了几年指挥交通的巡捕,后来当了包打听。所谓的包打听,就是不穿警服的巡捕,经常出没于酒楼茶馆,留意别人闲谈,打探各方消息的密探。
从包打听到副探长,再到现在的探长,彭惠民经手过成百上千的案子。像这种敢杀巡捕,而且干得干净利落、毫无痕迹的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
正当彭惠民束手无措时,一辆林肯牌汽车开到了福煦路,从车上下来一名男子。二十多岁,相貌普通,属于放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但此刻的他,却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势。
彭惠民看了一眼,认出了来人,是76号的陈明楚,负责76号第一处,专职对付军统。
“彭探长,查得怎么样子?”陈明楚的声音不大,但很冷,大热天听着像进了冰窖一样。
死的虽是法捕房的人,但打的却是76号的脸。如果这个案子破不了,其他巡捕以后还敢和76叫合作吗?
彭惠民叹了口气,说道:“只知道是个戴眼镜的小胡子,瘸着腿,最后在这附近消失。”
陈明楚点了点头:“应该是军统干的,手法很熟悉,是个老手。”
彭惠民叹息着说:“不但是个老手,还是个精明的老手。”
此安非常棘手,他倒是很愿意陈明楚参与。
陈明楚突然问:“彭探长,能否再去趟现场?”
这里只是枪手临时落脚的地方,要找到在孙墨梓的阵营。可很快他就发现,孙墨梓只是名义上的头头,赵仕君才是76号的实权人物。
可既然选择了孙墨梓,自不能再改换门庭。他本从军统投靠过来就低人一等,再转而投靠赵仕君,只会更令人瞧不起。
孙墨梓叮嘱道:“不管如何,这句话一定要查清楚。”
陈明楚突然说:“曹炳生不算我们的人,或许这是他的私事也未可知。”
孙墨梓说:“你不是在军统有内线么?让他查查不就清楚了么?”
陈明楚点了点头:“好。”
就算没有这个本子,他也会跟内线见面。这次暗杀曹炳生,是军统上海区新区长上任后的第一次行动,想必会有消息传出。
出去之前,陈明楚拿着一个包装精装的纸袋去了情报二科。
陈明楚将纸袋拿给顾慧英,笑吟吟地说:“慧英,这是永安百货刚到的法国香奈儿香水。”
顾慧英长得柳眉如月,一双丽目顾盼生辉,瑶鼻娇俏,粉腮微晕,两瓣樱唇娇艳欲滴,细腻不带丝毫瑕疵的雪肌如霜如雪。虽然不施粉黛,还特意穿着一身男式中山装,但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陈明楚第一次看到顾慧英时,就深深地爱上了她而不可自拔。
76号交际科虽有几个交际花,也算体态妖娆,但跟顾慧英一比,就是野花与百合之别。
顾慧英微微一叹,故作惋惜:“陈处长破费了,可我从不用香水,还请退掉。”
准确的说,她在76号从不用香水。
陈明楚不以为意,又发出邀请:“你天生丽质,香水确实多余。好久没去大世界了,要不晚上一起?”
顾慧英说道:“听说我们的人在法租界被杀,此案由陈处长负责,等你破案后再说吧。”
陈明楚说道:“那说好了,破案后去大世界庆祝。”
顾慧英轻轻一笑,像一朵盛开的海棠:“看你这么有把握,是不是有线索了?”
陈明楚看得眼睛发直,不由自主地说:“现在还没有,但很快就会有了。”
顾慧英把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