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方画师还想要阻止李梦舟大胆的举动,但他倒是猛然间被少年的模样给唬住了,一时间倒是愣着没有说话。
沈霁月则有些紧张。
她当然不知道李梦舟究竟会不会画画,但万一要是把这幅画给毁了,主人家必定气急败坏,而且作为外人哪能随意插手别人的画作,颇有些越俎代庖之意,是很不尊重人的表现。
李梦舟许也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便好言的朝方画师说道:“小可只是随意涂鸦,还望方大家莫要怪罪。”
然后他便是根本没有给方画师反应的时间,落笔如有神,重重的点在了这幅画上。
在李梦舟执着画笔下落的那一瞬间,茶楼二楼里立即便寂静无声。
方画师便觉有一种揪心的痛感。
他脑海中回响着李梦舟那所谓涂鸦之语,怔怔发愣,好似痴傻了一般。
他本以为这少年会懂得一些,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只知胡乱涂鸦的大胆妄为的人。
如此一来,这一幅耗费他精力的画岂非是要毁于一旦?
他的脸上变换着各种颜色,渐渐变成了猪肝色。
怒视着那好似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的少年,他猛地推搡了对方一把,恼恨道:“好你个无知小儿,竟敢毁了我的画,我定然不会饶恕于你!”
柳琴师也是惊恐莫名,他可是了解自己这位好友的脾气,其他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温和相待,唯有在画作上面,有着非一般的固执,着两个人,皆是翩翩俊俏少年,其中一人身着白袍,倒是与离宫的服饰类似,但上面的纹路较为繁琐一些,这是专属于书院学生的着装。
另外一人不过寻常打扮,显然并非书院的人,或许他只是没有穿着书院的衣裳。
书院学子在都城的地位非同一般,都城有离宫剑院,摘星府,不落山,皆是姜国一顶一的修行山门,但遇上梨花书院,仍旧要矮上一头。
茶楼老板被随意的打发走,那书院学生的目光先是从李梦舟和沈霁月的身上扫过,然后放在柳琴师和方画师的身上,微微欠身,笑道:“在下书院弟子关慕云,偶闻此地有两位大家作曲作画,若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关慕云在此,跟随他的那人自然便是未能考入书院的落榜人王川了。
饶是方画师心情处于最不佳的状态,但是听到那少年自报家名,仍是吃了一惊,与柳琴师对视一眼,连忙揖手为礼,道:“原来是关小公子,早已听闻关小公子得了今年书院首名,能有幸得见实乃妙事,又何谈叨扰。”
李梦舟微微蹙着眉头,关慕云这个人他当然早就听说过,甚至还短暂的羡慕过,没想到今日居然就凑巧碰上了。
关慕云也在这时看向了李梦舟,微微颔首,说道:“想必二位应该是剑院弟子吧,同是新入玄妙门的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以后说不定有讨教的时候,在下先行有礼了。”
说着,他便郑重其事的揖手欠身行了一礼。
李梦舟和沈霁月也同样回礼。
世间修行山门弟子皆是师兄弟,相见时也要按照辈分或是年龄以兄、弟相称,好比陆九歌和南笙虽是蒹葭苑弟子,但也称呼宁浩然为师兄。
这更像是一种礼仪,若两个修行山门起了冲突,在称呼上自然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而同属都城的修行之人,这种客套便更加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师兄弟,可谓亲密无间。
无论是书院学生还是剑院弟子,都是看修行论长,若非关系极好的人,不会轻易以年龄论兄弟。
李梦舟是很清楚关慕云今年才刚满十五岁,整整比他小了两岁,但偏偏他已入了远游境界,在同境界里,自然是年龄大小为上,所以沈霁月理应是关慕云的师姐。
不单单是李梦舟知道关慕云,关慕云似乎也是认得李梦舟和沈霁月。
书院和剑院先后招生,自然是轰动整个都城的大事,所以那些入了院的人的大名,早早便传遍了都城,甚至已经有画像流于各街道。
关慕云似乎也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很正常的说道:“没想到沈师姐和李师弟也对琴乐和丹青感兴趣,这就颇有缘分了。”
李梦舟对关慕云的称呼不太感冒,自然也不会回以他师兄之称,倒是沈霁月很客气的回道:“我等自是不能与关师弟相比,关师弟乃今年书院首名,琴棋书画射御修行皆有一番造诣,不是像我们这种只是当做兴趣的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关慕云和沈霁月似乎能够聊出很多话题来,但这些李梦舟都没有什么兴趣,颇有不厌其烦之意。
而同样没有说话的王川却在此时看着李梦舟,笑道:“刚才没有认出来,莫非这位便是那剑院入门测试中名声最为响亮的李梦舟,李公子?”
所谓名声最响亮便颇有些嘲讽的含义在里面了。
半日观想入天照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都城,被百姓们讨论的热度不亚于书院首名的关慕云,可以说,目前都城里最热门的两个人,便是关慕云和李梦舟了。
但关慕云是凭着真本事,绝佳的天赋以首名的成绩考入书院,但李梦舟这个所谓半日观想入天照的‘绝世天才’,却是连气海都看不见,这样的人还能考入离宫,少不了被很多人议论说是离宫愈加落于下乘了,什么样的人都要。
一个是被热议敬佩有嘉的关慕云,一个是被嘲笑的靠着走狗屎的运气进入离宫的李梦舟,可谓是两个极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