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国公府的二小姐,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丫头伺候,可见她在这个府中,都被冷落成什么样子了?
你装什么?刚才你不是挺嚣张吗?rdquo;叶婉见她这副无辜的样子心中就来气,也忘了叶隆正在盛怒之中,出言呵斥叶宸道。
叶隆冷眼扫了叶婉一眼,怒道:闭嘴!rdquo;
叶婉委屈地看着叶隆一眼,只是也不敢再说,只是站立一旁,拿愤恨的眼珠子盯着叶宸。
叶隆瞧着叶宸诚惶诚恐的样子,她眉眼之间,与她母亲慕容氏十分相像,刚才小灵送来荷包,他想起那如玉的女人,心中就酸楚,那曾经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你屋中,就这么一个丫头?rdquo;叶隆的声音不由得温和了些。
叶宸扬起乌黑的眼珠,灵光乍闪,稚气一笑,女儿屋中没多少事,一个丫头就够了。rdquo;
叶隆许多年没来过揽胜苑,这里原先是慕容氏住的,摆设依旧是原先的模样,只是家具陈旧,连桌子都断了 一脚,用砖头垫着稳住。
再看叶宸的衣着,一件石青色起花袄子已经洗得发白,滚边破开,用不同色的布补上。今年及笄,头上挽了发髻,用的是一根银饰简朴的簪子,看起来比小家碧玉都不如,寒酸不已。
他手中握住荷包,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冷情,回头让你母亲多给你拨几个人过来,你好歹是府中的二小姐,身边没几个人伺候着,传出去外人不知道会怎么说,还有,多做几身衣裳,你已经及笄,再不能寒酸了自己的模样。rdquo;
叶宸扬起笑容,转身打开衣柜子,怯笑道:父亲不必担心,女儿有几身好衣裳,只是没舍得穿,女儿知道如今府中开销很大,实在不必多为女儿花费银子,再说,女儿吃穿用度都是府中出的,每月的二两银子月例钱还能存起来,回头给爹爹送去,好为府中补贴一下。rdquo;
叶隆瞧了那柜子一下,眉心隐隐跳动,那哪里是什么好衣裳?都是成色料子都下品的东西,连府中管事嬷嬷穿得都比她好。
又听得二两银子月例钱,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真好,二两银子的月例钱。
他隐忍不发,只微微叹息一声道:银子你自己存着,别乱花,府中的开销不必你担心,你这孩子,也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可见虽你娘亲早去,可性子还是秉承了她的温婉柔顺。rdquo;
叶宸柔婉地说:二姨娘的教导,女儿不敢忘记。rdquo;
叶隆面容怔了怔,轻声道:你不必叫她二姨娘,她生你育你,你就是唤一声娘亲也不为过。rdquo;
叶宸还没说话,叶婉便尖声道:父亲,这怎么行?这还有规矩吗?姨娘就是姨娘,身份岂可与国公府小姐相提并论?rdquo;
叶隆盯着叶婉,不怒反笑,眼底却蕴含着浓浓的讽刺,听你说这话,倒是挺懂规矩的,怎地来了你二姐的屋中,却这般胡搅蛮缠没半点规矩?rdquo;
叶婉一时无言以对,只得狠狠地瞪了叶宸一眼。
叶宸低头敛住眼底的锋芒,浅声道:父亲,三妹说的也在理,规矩是这样的,若强行在门口的小灵道:去煮水,到柜子右上角取最好的那罐茶叶过来。rdquo;
小灵怔了怔,虽说屋中没有什么好茶叶,但是柜子左侧的茶叶已经发霉,霉臭难以入口,国公爷爱茶,对茶叶要求很高,所喝的也是上好的茶叶,这些发霉的茶叶他指定不会喝的。
不过,小灵到底机灵,很快便明白了叶宸的用意,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小灵提了热水上来,并且取出泥黄色的茶叶罐子,叶宸便让她出去了。
叶宸坐在桌子旁边,洗了三次茶,叶隆不禁皱眉,这洗茶若洗得过多,茶香的味道便会消散,这是泡茶基础的知识,她却不懂得,想起叶青泡得一手好茶,叶隆不禁对叶宸有些失望。
叶宸仿佛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脸色红红地羞赧一笑,这茶虽说是女儿屋中最好的,只是ip;只是可能是女儿放置不好,有些受潮,女儿往日喝的时候,也需得洗上几遍才能入口。rdquo;
她手指灵巧地把杯子翻过来,点茶入杯,水汽氤氲,笼了她娇俏洁净的面容,屋中充斥的竟不是茶香,而是一阵阵霉味。
她把茶盏递上来,叶隆接过,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随手又放下,他对茶极其严格,不是好茶,从不入口。
这就是你屋中最好的茶叶?rdquo;叶隆淡淡地问了一句,热气在他面前扶摇直上,看不清他的神色。
是的,还是周嬷嬷特意送过来,就那么一点,女儿一直都舍不得喝,父亲快喝,一会儿凉了便不好喝了。rdquo;叶宸稚气道,一双大眼睛盈着祈求和期待。
叶隆把茶杯重新握在手中,手指顺着边沿抚摸了一圈,慢慢地饮了一口,酸涩发霉的味道在口腔散开,他勉强咽下,那味道顺着喉咙一直往下,不知道是因为这变味茶叶还是因为看到叶宸过得这样的苦而心中生出一丝苦涩来。
叶宸眸色微凉,心头并不觉得温暖,娘亲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若是真有心爱护她身后的儿女,自己与弟弟也不至于受尽委屈欺辱。
如今他肯坐在这里喝这杯发霉的茶,不过是因为她让小灵去传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