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梁申却是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
叶辛夷被扯得回了头,望着他紧拽住她的手,皱起眉来,语调沉下,“放手!”
梁申却是摇了头,不肯放,“辛夷,你我也算得一起长大的,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我有多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分,你应该知道。我承认,对于你不顾一切要去救陈磊子这桩事,我打从心里不赞同,可只要是你希望的,我还是宁愿帮你达成,哪怕可能得罪了郝运和冯公公。”
“真的,辛夷!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梁申望着叶辛夷,似是怕她不信一般,神色有些紧绷,目光在那儿,却不知为何,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是沈钺。
他为什么来?与昨夜的事儿可有关系?
望着沈钺,叶辛夷面上虽没有露出来,可心里却是忍不住犯起嘀咕。
沈钺则面色无异,已是举步上了石阶,径自走到叶辛夷跟前,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了出来,勾着一个沉甸甸的菜篮子,篮子里装着肉、鱼,还有菜。
锦衣卫沈大人,杀人喋血,满手血腥的刽子手,每日里握着绣春刀的手,这会儿却是拎着菜篮子,这怎么想着就这么别扭呢?
可沈大人半点儿不觉得,勾着菜篮子笑眯眯道,“今日正好休沐,所以买了些菜过来。往日里都是我吃你家的,想要回请吧,我又一个人,要请也只能上酒楼,反倒怕大家不自在,所以只能索性麻烦叶姑娘了。”
“上一次便没能在你家吃饭,这回,叶姑娘想必不会拒绝的啊?”
叶辛夷望着他,心思电转,他这是又一次的试探,还是她想多了,他压根儿没有将她和昨夜那个在凝香馆碰上的小贼联系在一起?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她至少不会自己露出马脚。
因而笑了起来,将那菜篮子接了过去,“沈大人算得恩公,一顿饭而已,自然是该谢的,还劳你自己带菜来,反倒是我不好意思了。”说着已是转身走了回去,没有去管身后两个男人。
梁申脸上有些藏不住的别扭,沈钺却到底年纪大些,稳重了许多,笑望梁申道,“梁老板,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一起用顿便饭,想必叶大夫定不会介意。”
然而,他这番话却是让梁申心里更是堵得厉害,怎么说得好像他是主人似的?
梁申冲着沈钺,皮笑肉不笑地一扯嘴角,“沈大人是吧?沈大人想必是不知道,我常常出入叶家,这里,便如同我自己家一般,我常在这儿吃饭,叶伯父自然是不会介意。倒是沈大人,来者是客,莫要拘束,快些请进。”
说着便已是做出了迎客的姿态,说话到后来也是自在了许多。
可沈钺却好像没有什么反应,淡淡一扯唇角,便是抖了抖袍摆,迈步进了铺子,轻车熟路一般穿过铺子,沿着夹道,进了内院。
梁申一闷,眉心皱得几乎能够夹死苍蝇,狠狠一挥手后,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内院,叶仕安已是听得了消息,杵着拐杖到了堂屋外迎他们。
沈钺连忙上前,虚扶着叶仕安往屋内回。
梁申落后一步,赶上去想扶时,人已进了屋。只听得叶仕安笑着招呼他,“阿申,快些进来。”
梁申心里一宽,是啊,至少他是阿申!而那位,只是沈大人!
梁申登时松快了许多,响亮地欸了一声,大步进了堂屋。
堂屋内,沈钺扶了叶仕安在炕头坐下,却是低头挽了裤腿查看着叶仕安的伤腿,看了片刻后,便是笑道,“恢复得不错,我瞧着,再过几日便该痊愈了。”
“我早觉着无碍了,偏我家这丫头凶得咧,大惊小怪的,非让我再杵上一阵儿拐杖,我呀,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叶仕安冲着沈钺笑罢,抬手对愣在门边的梁申招了招手,“阿申愣那儿干什么?那风口上冷,快点儿进来。”
梁申扯了扯嘴角,迈步而入。
“对了,阿申也是会下棋的。你们都是客人,我这主人总不好霸着棋盘不放,不如你俩来下。我呀,也在边上做回看客。”
叶仕安发了话,沈钺也好,梁申也罢,自然都不会不给这个面子,何况......两人不约而同抬起眼,往对方看去,目光无声在半空中对峙。
沈钺波澜不惊,微微笑,眸深墨。
梁申一扯嘴角,笑得狂肆,“我年纪尚轻,不知轻重,下棋路子野,又不懂得忍手,一会儿还要沈大人多多担待。”
这是变着法儿地说他老啊!沈钺哪里有听不出的?
面上却未露丝毫不悦,“个人棋路不同,乃是理所应当。棋逢对手,方不负一场对局。”
叶仕安笑着看,笑着听,并不插嘴。
待得两人说完了,这才笑眯眯喊了叶菘蓝来,将棋盘摆了出来,又让那姐妹俩泡了一壶热茶,将家里还有的瓜果和点心都摆了出来。
他往那炕上迎枕上一靠,笑眯眯看着沈钺和梁申两人对弈起来。
叶菘蓝从堂屋里退出来,到了正坐在灶门边摘菜的叶辛夷身边时便是忍不住偷笑了两声。
引得叶辛夷奇怪地抬眼瞥她,“有什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