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钺也知道他们的顾虑,立刻拿了章程出来。
叶仕安至此,才算放了心。
沈钺扶着叶辛夷上了马车,与叶仕安别过,便是驾起马车往元明街的方向而去。
车厢内静默无声,隔着车帘子,沈钺淡淡笑问道,“怎么?心绪不佳,因为听说梁申要成亲了?”这话虽是笑着,却还是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儿。
后头车厢内还是没有动静,过了片刻,叶辛夷才撩起帘子,探出头来。神色果真怏怏,默了片刻,才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梁申居然会答应.....他这个人,虽然是出身商户,可却从来不以为耻。而且,他长于做生意,也喜欢做生意,骨子里又有些傲气,越是旁人逼着他做的事儿,他越不会做,我本以为......”
自从那日与梁申决裂后,他们便再未见过。叶辛夷虽然从沈钺口中听说了一些事,却想着梁申是个有气性的,未必就会答应去冯家入赘。加之这些时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却忘了,这世间,自来都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不过,叶辛夷也知道,这事情已成定局,何况,这说到底,也是梁申自己的选择,她有什么资格置喙?
见沈钺脸色不是那么好看,想起他方才那句酸溜溜的话,叶辛夷叹了一声,“我和梁申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当中,他也帮了我不少,即便往后当真是没有什么交集了,我也不可能真当他是个陌生人。不过,我若对他有什么,当初,我也不会嫁给你了。”
这一点,沈钺还是相信的。她心里没人,这才肯嫁给他,否则,以她的脾性,就算是陛下赐婚那又如何?她就算嫁过来,也不可能是如今这样的境况。
但想起梁申与她青梅竹马,参与了他来不及参与的她的过去,想起梁申对她的心意,还有如今她对梁申的关切,他就实在控制不住自己,陈年酸醋就从心间泛起了。
这会儿被叶辛夷戳破,便有些不自在,咳咳了两声才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着你这么关心梁申,因着他要成婚而不高兴,所以,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罢了。”思忖片刻,他选择了坦然以告,虽然,他一个大男人吃这样的陈年老醋,好像挺没出息的。不过……怕什么,吃自己家夫人的醋,而且是在他家欢欢儿跟前,又不丢份儿,说不得还能增进夫妻感情?
这么一想,沈钺更是坦然了,“我不是不信你,我就是有些醋了。”
那个语调,理所当然得咧。
叶辛夷看着他,都有些为他害臊,得亏没有他的属下瞧见他这副样子,否则,往后怕是难以服众了。
叶辛夷摇摇头,咳咳两声,咽下涌上喉头的微甜,“我不是因着梁申娶亲不高兴,我又不嫁他,他不是迟早要娶妻生子么?若换了是旁人,我自然是为他高兴。可偏偏,却是冯集贤的侄女……”
“冯集贤的侄女怎么了?”沈钺却是反问了一句,叶辛夷反而皱眉望向他,眼底,满满的狐疑。
“冯集贤这个人咱们撇开不说,但那冯姑娘如何,却与他无关吧!冯集贤对这唯一的侄女倒也不错,有他罩着,只要他一日不倒,这小俩口的日子都不会难过。何况,你觉得以冯集贤手中的权柄,不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为何这好事儿却落到了梁申头上?”
这话的意思是……叶辛夷杏眼闪闪,望向沈钺。
沈钺却是漆眸星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别多想了,人家成亲那是喜事,你们既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回头冯府的喜宴我们是要去吃的,挑上两样合适的贺礼,表表心意便是。”
说开了,沈大人这会儿反倒大方了。
叶辛夷弯唇笑了笑,也是释然了。梁申与冯家姑娘成亲已成定局,至于成亲后两人如何相处,日子过得好与不好,又岂是她一个外人能操心的?
说到底……她瞄一眼沈钺的侧颜,抿住嘴角的偷笑,这过日子,终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说话间,元明街已是到了。
马车在自家宅子门外停稳时,财叔和长安就已经迎了上来。
柳绿下了马车将叶辛夷扶下,沈钺也跟着跳了下来,却是交代了长安去给他牵马来。
“我有事儿去河槽西找书生他们,若是晚了便自己歇着,莫要等我。”这话,说得语焉不详,叶辛夷却是心里明白,他衣襟里,贴着心口放着的那纸药笺还没有交代下去,又需隐秘,还需稳妥,自然要他亲自去办。
因而,敛下所有思绪,点了点头。
一时,长安牵了马来,他径自跃上马背,一扯缰绳,喝一声“驾”,便是纵马疾驰而去。
眼看着一人一马已消失在了胡同口,柳绿这才扶着叶辛夷进了门,一边走一边道,“大人身边没有个贴身的随扈,终究是不方便,咱们府上也不缺那两个钱。”
叶辛夷被柳绿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似的,叹了一声道,“我回头与大人提一提,总要寻两个既忠心,身手还不差的才好。”
主仆俩说着话走远,身后长安低垂的眼里,却是晶晶亮。
叶辛夷回了正院,便去请了财婶儿开库房。
既是沈钺发了话,冯府的喜宴他们要去,那自是要准备一份儿妥帖的贺礼才是。
只是,这礼如何选,就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既不能过轻,毕竟,不能得罪了冯集贤,也不能过重,让旁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