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时,太太便怀疑过这位珍珠姑姑。总觉得她有些行为太过奇怪,因而疑心过她的身份。是以,特意让她暗中查过珍珠。
只是,他们宫中的暗线却并未能查到什么,后头,便是大人亲自过问此事,柳绿便也未曾再插手过。
只大人后来却也没有再提过,想来,是没有查到什么。谁知,今日这一位却是亲自登门了不说,还那般恬不知耻,一个女人,对着她家大人明媒正娶的太太,竟是张口便说,她特意来是要见大人,请太太让她等上一等,至于为何要见,她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见,居然半句没有。
柳绿都能察觉出的挑衅,沉静的性子都有些失了稳,为她家太太鸣不平,谁知,她家太太却这般退让,还果真如了她的意,让她留了下来,还好吃好喝,当成贵客一般招待着?
叶辛夷正将那打开的攒盒又重新合上,闻言,也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应,只是轻轻“嗯”着点了点头道,“知道她是故意的,那还有什么好气的?”
“如你说的,她在外头什么地方见大人不行,非要凑到我跟前来,不就是为了给我添堵吗?我若果真气着了,那才是如了她的愿。她到我眼皮子底下来见也好,至少她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不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总比我一无所知来得好,你说呢?”
柳绿琢磨了一番叶辛夷的话,这才恍然大悟,“还是太太想得通透。”
“你就别在我跟前儿守着了,去偏厅看着的好,桃红还要做晚膳呢。”
柳绿明白叶辛夷的言下之意,应了一声“是”,便是出去了。
花厅内,只剩叶辛夷一人了,她皱了皱眉,抬手按住胸口,真的有些发闷,莫不是除了风寒,还有些中暑了不成?
窗外的蝉鸣声声,有些扰人,叶辛夷歪在临窗大炕上翻着本医书,柳绿给她捧了盅冰糖莲子羹来,“桃红见方才太太没有吃什么,特意给太太做了的。”
“给偏厅那位也送一碗去吧?”叶辛夷抻起身子,半坐起身。
“财婶儿亲自送过去了。”柳绿答道,这半日的功夫了,她和财婶儿换着,可没让偏厅那儿离了人。
那位说是等,果真便也是等着,什么也不做,也不见烦躁,就这样等着而已,倒果真好耐性。
叶辛夷点了点头,从柳绿手中接过盛好了莲子羹的瓷碗,才用了两口,便听得脚步声惊得蝉鸣一寂,是长安,小跑着而来。
叶辛夷挑了挑眉梢,笑道,“看来,这珍珠姑姑与咱们家大人还真是有缘。这连着两日都没有回府了,这珍珠姑姑一来,他便也回来了,你猜,他莫不是知道这家里有位美娇娘等着,所以,忙不迭就回来了?”
这话里,带着满满调笑的意味,柳绿却垂下眼去,可不敢答。
果不其然,长安在檐下停了步子,打了个千儿道,“太太,大人回了。河槽西的书先生也一道回来的。”
叶辛夷本不打算去迎,听着居然书生也是一道来的,略顿了顿,终还是吩咐柳绿道,“去偏厅说一声。”而后,便是也跟着起身,穿上了鞋子。
出得花厅时,偏厅处也是有了动静,却是珍珠匆匆而出,神色之间难掩急切,雪颜之上甚至还飞着两抹晕红,更不提那双眼,更是亮得很。
只是见得叶辛夷时,却是生生一僵,朝着叶辛夷屈了屈膝,还算得规矩地落在了后面。
叶辛夷才懒得搭理她,不疾不徐迈开了步子,一路迎到了二门处。
正好见着两道人影龙行虎步而来,当先一人,正是沈钺,一身暗紫色的飞鱼服尚且未换下来,沉凝着脸色不知与身后的书生在说些什么。
言语间,两人已是到了二门处,沈钺抬眼便见得了门边的叶辛夷,神色一柔,继而,眉心却是一蹙,上前来便是携了她的手道,“怎么脸色不好?”
“好似夜里着了凉,不打紧的。”叶辛夷微微笑,“对了,景仁宫的珍珠姑姑有事要见你,已经在这儿等候多时了。”说着,便已是将手从他掌心之中抽了出来。
沈钺眉心一蹙,往她看去,却见她神色平和,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略作停顿,这才看向她身后。
以沈钺之敏锐,方才第一时间便已察觉到这里有个外人,不过是当作没有瞧见罢了,眼下,却是不能装没有瞧见了,“你要见我?何事?”嗓音微沉,眸如寒星,这是众人所熟悉的沈大人的模样,方才那一瞬面对叶辛夷时的温和柔情,已是瞬间收敛得半点儿不剩。
珍珠倒是没有被他的态度吓退,这会儿反倒表现得沉静从容,从叶辛夷身后缓步踱了出来,到得沈钺跟前蹲身敛衽,深深一福。
叶辛夷却没那个兴致留下来听她要说什么,嘴角勾起,微微笑着望向一边皱着眉,沉凝着脸色盯着珍珠的书生,“书先生,天气热着,小厨房里煨了绿豆汤,又用井水湃过,最是清凉解暑,书先生不如随我一道,到偏厅等上一会儿?”
书生皱眉,沈钺亦是皱眉,两人都是不约而同望向叶辛夷。
后者却一直是笑微微的模样。
书生又看了一眼沈钺和珍珠,双眸幽深,含着些别样的意味,最后,警告地一盯沈钺,朝着叶辛夷一拱手道,“有劳沈太太了。”
看着叶辛夷领着书生进了院门,沈钺眉间的褶皱几乎能夹死了苍蝇,转头望着面前臻首低垂的女子时,最后一丝耐性也是没了,声音又往下沉了两度,带着些森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