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说着朝她一拱手,指挥着锦衣卫去拿东西,仇希音震惊下竟忘了阻止。
楚阆看了看依旧面色冰冷的容宣,又看看兀自回不过神来的仇希音,顿时感兴趣了,下了马,上前朝仇希音拱手道,“在下楚阆,见过池阳公主,见过仇三姑娘”。
仇希音回神,福身还礼,楚阆笑道,“苗氏举家遣返原籍,公主和仇三姑娘却躲在树上看热闹,有些不厚道啊!”
凤知南道,“不是看热闹,音音说想看看你和容指挥使长什么样子”。
凤知南永远有一种让别人不会怀疑她话中真实性的奇特能力,楚阆听了一愣,却根本未质疑凤知南的话,顿时笑颜如花,“那仇姑娘瞧了楚某的长相,可还觉得满意?”
仇希音看着他的笑脸,再一次有了不真实的错觉,上辈子,楚阆明明因为将将入仕就弹劾宁慎之,被孝成宗撸了功名,之后被小舅舅收留,在谢氏书院做了夫子。
这辈子,他却还好生生做着他的探花郎,短短两年里升为从六品的侍御史,今天弹劾这个,明天弹劾那个,还一举扳倒了一国首辅……
刚开始听到楚阆的名头时,她几乎要怀疑是个同名同姓的人,才起心要来瞧瞧。
仇希音认真打量了他一番,嫌弃别过目光,“没有小舅舅一半俊”。
楚阆笑容一僵,他一向颇以自己的容貌为豪,被嘉兴长公主看中并调戏施压使尽各种手段逼他做入幕之宾的事了起来,正色道,“长公主不要多想,我与表哥从小一起长大,此种事绝无可能!”
荣和长公主重重叹了口气,“是啊,绝无可能,我也知道绝无可能,所以才会担心,才会无措”。
凤知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深深一拱手。
“阿南,他们姓宁的,大多短命,他祖父、他父亲,还有他那个没落地就没了的姑姑,我怕他也短命,忍着痛将他送到了凤家,养到了十三岁才敢接回京城。
接回来后更是片刻不敢大意,衣食住行,件件桩桩我都亲自盯着,他要封侯拜将,要留名青史,要去当什么锦衣卫指挥使,单枪匹马就敢闯去鞑靼救皇上,我也不敢拦着,就怕他表面应了,心中却耿耿于怀,不得展颜。
我自问我这个做祖母的,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心力了,可他是怎么报答我的?为了个还算不得女人的小姑娘就要生生将自己作死啊!”
凤知南心头一跳,忙道,“长公主,表哥——”
荣和长公主厉声打断她,“你还要替那个孽障瞒着!他这件件桩桩,桩桩件件的,做了那么多事,将自己熬得一身的病,哪一件不是为了那个仇三姑娘?”
凤知南默然,荣和长公主更加激动,“你敢说不是?你敢说给苗静雅下那什么桑葛花毒的不是他?敢说苗家落得这般下场没有他在推波助澜?
他费尽心思结交重华,又使了你去结交那个仇三姑娘,平日但凡有个像样点的借口,他就往仇三姑娘跟前凑!
今天仇三姑娘去看苗家的热闹,他竟然也跟了去!这样的事,小姑娘做着无妨,又岂是他这般身份地位的能随意做的?
我现在只问你,他这般费心费力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他现在的权势地位,别说只是仇家的姑娘,就是谢家的女孩儿,他要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那天皇上更是亲口说了要给他们赐婚!
他忍得吐血也要拒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凤知南见她双颊艳红,唇色却白的和纸一般,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迅速在她胸前背后点了几下,又端了杯茶送到她手边。
荣和长公主灌下一杯茶,情绪才稳定了一些,喘着气道,“阿南,自三年前于始将你带了回来,我就拿你当我嫡亲的孙女看,甚至还想过叫你嫁给于始,好庇护你一辈子,你和我说句实话!”
凤知南默了默,开口道,“长公主,我,不知道表哥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两年前表哥大病后去鞑靼寻找神之眼,曾绕路去了一趟姑苏。
回来后,他的性子便变得温和了许多,费尽心思结交了谢探微,还有莲生大师,我觉得应当也是表哥的人,苗姑娘命格硬之类的话应也是出自表哥授意。
后来,仇三姑娘来了京城,他便叫我去结交仇三姑娘,当时他对我说的是,竭尽你的真心结交仇三姑娘,竭尽一切维护她”。
荣和长公主急了,“他让你去你就去?你就没问为什么?”
“我问了,他说不用我管”。
荣和长公主气急,“那这么长时间,你总该看出来一些了吧?”
凤知南迷茫了,“长公主,表哥,表哥做的事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有时候还自相矛盾!
我知道长公主想问什么,但表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除了看出来他是真的恨不得将心都掏给仇三姑娘,对跟仇三姑娘相关的人都格外重视外,实在看不出来表哥到底是想娶仇三姑娘,还是不想娶。
再说仇三姑娘年纪实在小了点,表哥应当不至于有那样的嗜好,还有,表哥约莫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会娶妻,长公主你大约是勉强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