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儿里,刘元却是只穿了一件补丁摞补丁的单衣,肩上却扛着两袋盐巴,二百来斤的重量摞在肩在,他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脚步轻快地从马车边上一路扛到船边,沿着跳板上了船,将两袋盐整齐地码好垛,走上船头,从一个将自己裹得跟个圆球似的坐在小桌后面的帐房先生哪里领了两根竹签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又下了跳板。
同样与刘元一齐扛包的大约有十几个人,几辆马车的盐巴袋子很快就全都被装到了船上,刘元手里也多了大约二十根竹签子,在圆球帐房里领了大约两百文钱,用一根绳子串了,往肩上一搭,就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这里的治安不错,光天化日之下,基本上还是没有人抢劫的,当然,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有人打劫他这种明晃晃的将钱串子挂在身上的人,但这些抢劫的,无一例外的被刘元打成了猪头之后,在这一片儿,就再也没有人惹他了。
码头边上,有一个做煎饼的摊子,小老板是一个腰大膀圆,满脸麻子,不比刘元瘦多少的女子,手指头根杵子一般,但却灵活无比,一团粘稠的杂面在薄薄的石板之上一滚,片刻之后,一张薄薄的杂面皮子便成了形,在往里面裹一些疏菜肉食之类的。当然,码头上的工人们大都是吃不起好肉的,得标枪一般,看着从侧门进来的一个又一个扛着包裹的人,偌大的院子里,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进来,然后和覃新明一样,站得笔直。
覃新明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此人是杨州知州梅玖的心腹,也是扬州负责军事的别驾苏葆,目瞪口呆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
他是军人出身,此刻自然也能看出来,聚集在这里的人的特别之处。
关键是,里头的许多人,他都是认识的,比方说那个在码头上卖煎饼的胖妇人葛彩,比方说那个在码头之上负责治安的马清,当然,还有那个喜欢把钱挂在身上叮当作响的刘元。还有那个店小二,自己经常去那家店里吃饭,上菜的小二,就是眼前的这些人。
那时候的他,从来没有发现这些人的异常,但此刻,这些人仿佛全都变了样,往哪里一站,一股铁血的意味,便自然而然地从这些人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覃新明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跨了一步,从身上摸出一张单子,大声道:“大唐内卫,昭武校尉葛彩。”
胖女人葛彩啪地出列,大声道:“葛彩,到!”
刘远倒吸了一口凉气,奶奶的,这个女人,居然是昭武校尉,比自己还高了一级。
“扬州城中,汇集在此处的一共是五百人,都由你统带,现在由你点名!”覃新明将手里的单子交给了葛彩。
葛彩接过单子,眼神扫过刘元,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昭武副尉,刘元!”
“到!”刘元觉得有些牙疼,向前跨了一步。
“昭武副尉,秦岑!”
秦疤子向前一步:“到!”
“振威校尉,马清!”
捕快马清向前一步,大声道:“到!”
“我为扬州第一营营官,你们三人,为第一营队正,现在,由你们三人各自点名本队士卒!”葛彩将手里的单子给三人一人一张。
“遵命!”
苏葆已经有些呆滞了。
覃新明微笑着转身看着他,道:“苏别驾,像这样的士卒,在扬州,我们一共布置了六个,他们分布在扬州的各个地方,现在,正在集结之中。整整三千人,将在十天之内,汇集到扬州。同时,此刻还有整整两千人,正通过水路往扬州聚集,他们来自平卢左骁卫。”
苏葆呆呆地看着覃新明:“覃掌柜,那你是?”
“重新认识一下,大唐内卫覃新明,不过苏别驾,我不会打仗,我当真只会打算盘做生意做帐。”覃新明笑着道。
“这些人便是你们为扬州准备的吗?不知由谁来统领?”苏葆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覃新明微微一笑:“他们的将军此刻正在来的路上,苏别驾,到扬州来的五千将士,都是义兴社成员,他们为了李相,可以百死而无一悔。有他们在,扬州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