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季吕武跟其余贵族组织团建活动,好几次路过“交刚”都是选择远远地避开。
这一次得到征召令前来“交刚”,吕武到城外的营盘报到,才知道新军并没有解除服役,仍是驻扎在这里。
新军将赵旃也是吕武的老丈人之一,只是相对于吕锜与韩厥,赵旃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跟吕武的接触只有一次。
这位邯郸赵,他在赵氏主宗覆灭时选择了旁观,于内于外的名声都不怎么样。
吕武还知道一件事情。
赵旃其实风光不了多久了,很快就将失去卿位,成为边缘人物。
吕武不跟赵旃接触并不是因为知道这点的关系。
他不记得史书关于赵旃的记载,是听到了一些传言,并认为很有道理。
理由其实跟所有人一样,认为能坐视主宗被灭而无动于衷的赵旃很冷血,不是一个能够成为伙伴的人。
事实上,赵旃之所以能成为一名卿,不就是因为赵氏主宗的强大吗?
没有了强大的赵氏主宗作为后盾,赵旃自己的实力并不足以匹配“卿”的职位,识相点就自己走人,不识相的下场恐怕会很悲惨。
赵旃的命运已经被其余的“卿”安排得妥妥的,他本人知不知道属于未知。
他得知吕武已经抵达“交刚”,派出了自己的家臣来见。
吕武是在自己的驻区见到了来自邯郸赵的家臣。
邯郸赵有陪嫁女嫁给了吕武,算起来两家同样是姻亲,该家臣也没拿自己当外人。
他代表赵旃埋怨吕武上次给惹了麻烦,事先没有知会也就罢了,事后也只是补救般的致歉。
这种情况让吕武有点警醒,小心又谨慎地应对着。
那位家臣东拉西扯了半天才讲到了来意,问吕武有没有意向转入新军,并承诺会给予吕武立功的机会。
吕武自然是不愿意,却不好直接拒绝或委婉拒绝,只说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考虑。
赵旃的家臣神色僵硬地离去。
下军有韩厥照顾着。
智罃虽然贪了一些,可人也不错。
吕武该是多么毛病,才会想着换个环境?
“主?”梁兴没藏着掖着,很直接地说:“此见弃于人之主,不可轻信。”
那个家臣为什么会神色僵硬?
肯定是知道了吕武内心的答案,再想到邯郸赵现在的名声。
吕武庆幸赵旃没开口让自己过去面见。
要不然的话,去他肯定是需要去,到时候相处起来尴尬,被提一些不可能答应的要求不止是尴尬了。
赵旃的家臣刚走,另一波人来了。
来的是智罃的家臣,与吕武并不陌生。
他代表智罃邀请吕武前去见面。
“这位又要搞什么?”吕武心中暗暗想道:“不会又要打劫吧!”
他归属下军序列。
这样一来的话,不管智罃是作为长者的身份,还是下军佐的职权,吕武都需要去一趟。
没有多久,吕武来到了智罃处,刚进去就听到爽朗的笑声。
“阴武。”智罃站在一个香炉前面,手里拿着一册竹简,看到吕武进来招呼了一声,又招了招手示意吕武走近一些,才说道:“闻阴氏有后?”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换了封地,名的前缀果然被改。
“智伯,唤吕武。可好?”吕武对智罃称‘伯’,不是伯伯的那个意思,就是智家老大。他对自己这么一位证婚人有点发怵,主要是每次见面都要被抢劫点什么,说道:“还请吩咐。”
“吩咐个甚。”智罃走到主位,坐下之后才说:“若有所需,亦甲余件,早送来。”
他抢劫的是一件不完整的甲胄,缺了不少的配套。
吕武却假装没听见,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左顾右盼,像是要将帐篷内的什么东西,看得长出夺花来。
“此番与秦会盟,大事未必,小事难免。”智罃拿竹简敲了敲案几,示意吕武老实点,左顾右盼成何体统。他说:“秦之大夫史颗,亡于你手,死于将主大帐,秦人恐生怨。”
吕武行了一礼,谢道:“多谢智伯爱护。”
战阵上俘虏,又在款待时杀死,流程上没什么错,追究起来的话,的确是显得有那么些失礼。
秦人不爽那是一定的事情,想找回场子也理所当然。
尤其是,秦国对晋国的会盟邀请答应了下来,成与不成都会想办法,要讨回面子。
这一次会盟完全是新国君姬寿曼的一意孤行,晋国众卿不看好。
以晋国众卿的尿性,还不知道会不会在会盟期间故意找事。
再加上秦人那边态度未明。
会盟肯定不会是一帆风顺,没事也会出现事情。
史颗的死,必然是要被拿出来挑事,吕武作为当事者之一,有很大的概率被涉及。
正在想事情的吕武看到有人端着什么东西向自己走来,抬头一看是端着一套甲胄,不由看向了智罃。
这一套甲胄就是智罃打劫过去的那一套。
“用罢,物归于我。”智罃眼睛盯在竹简上,没刻意提高声音,又说:“若有所需,今日明言,过时不候!”
这话讲得骈四俪六,可都算什么事啊?
明明是打劫过去的,重新拿出来,算是恩情了?
吕武内心既是哭笑不得,又觉得智罃充分表达出了看顾的意思,行礼道:“智伯之甲,归于智伯;小子真有所求,好叫智伯闻达。”
智罃不看竹简了,看向吕武的眼神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