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马脸道人耳朵微动,果然见一些蚰蜒之类的小虫慌忙爬出,往外去了。
空气中的霉味似乎也被驱散几分,变得清新起来。
李柃借着由头提议道:“还我一块香可好?我若无此物傍身,怕是得受寒生病。”
马脸道人讥讽笑笑,全部拿走,没有理他。
李柃怒了:“一点都不给?干脆弄死老子吧!”
马脸道人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掰出枣核大一点给他,问道:“这东西怎么用?”
李柃道:“有香炉子就刮粉印图,没有也可直接点燃,修士借香存念,观想诸相,按照一般炼魂法子便是,凡人只能借此提神醒脑,或者驱虫辟邪。”
说罢,当着他们面把那信灵香放入口中含着,闭目养神。
马脸道人和霍掌柜对视几眼,又暗中观察了好一阵,没有发觉不对,于是点点头,到另外一边盘坐尝试去了。
入夜,万籁寂静,只余洞外细雨绵绵,以及偶现的滴水之声。
李柃突然睁开眼睛,朝篝火旁的守夜者瞥了一眼,若有所思。
天皇至道太清玉册之中记载了信灵香的用法,除平常烧香存想之外,如出行在路,或遇恶人之难,或在江湖遭风浪之险,危急之中,无火所焚,将香于口内嚼碎,向上喷之,以免其厄。
眼下就是所谓遇恶人之难的危急时刻,李柃思来想去,只有修士手段才能对付修士。
不要说马脸道人,或者霍掌柜身边的那些武夫,就是霍掌柜本身,自己大概都打不过,所以绝对不可以硬来。
但有一点,传讯灵符是不入流品的法器,曾经被老祖借自己精血祭炼过。
它拥有通讯和定位的功能,可以让老祖知晓自己所在的位置,只消得触感生念,就能有所应。
这需要凝神静气,白天时自己颠簸激荡,来不及尝试,眼下也不可能从马脸道人眼皮底下窃符,但却或可借信灵香的奇效神识外放,沟通此物以向老祖求援。
他们知道自己是凡人,不会提防这一点,出其不意或有奇效。
或许是今日的心情格外不同,李柃费了好久功夫才终于成功入定,感觉自己身体泛光,笼罩范围之内浮现一根根细若游丝的无形线条,正是那精神所化的念头在神识笼罩范围游走。
倘若能够淬炼灵气,转化五行,就可以将其显化。
马脸道人身边同样有股灵光般的气场,那是修士将神识外放,感应周遭动静所形成的领域。
万幸对方贪图修炼,已经沉迷进去,自己只要不对其显露恶意,或者闹出别的动静,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可李柃很快就发现,自己没能感应到灵符的存在。
神识感应不同于视力,它在不远处的山道旁,手掐印诀,犹自保持着作法的姿势。
不待众人反应,一抹剑光突袭而至,径直没入马脸道人心口,这炼气修士顿时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当场死透。
霍掌柜这才如梦方醒,没有退后,反而咬牙上前,掏出匕首抵住李柃脖颈:“别……别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手掌一扭,如有无形之影将其五指生生掰开。
霍掌柜吃痛哀嚎,匕首啪嗒一声,落在泥地里。
邋遢道人根本懒得理他,自顾自在原地举起葫芦闷了一口酒,飞剑却在空中闪动,袭向另外四人。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失却胆气的护卫们接连被杀,很快就只剩下了霍掌柜一个。
李柃回头看去,发现霍掌柜正面容扭曲,半跪于地,身躯微微颤动,似乎正在对抗无形巨力。
“竟,竟然这么快追来……”霍掌柜目眦欲裂,至今没有搞懂怎么回事。
“祝师兄,他们自称是渚元国的人。”李柃连忙走向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道:“的确如此,渚元国向来对玄辛国盯得紧,处处都要较劲一番,我倒是好奇,怎么探出你底细的。”
李柃道:“是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霍掌柜艰难一笑,终于感觉压制自己的力量略放松了,但他也没有了力气,顿时跌坐在泥地,大口喘起粗气。
邋遢道人道:“知道为何留你性命吧?自己老实交代。”
霍掌柜苦笑一声,道:“凡世百工诸业,哪一样做到精处不是为仙师效力,李老弟年纪轻轻就能挣下这般家产,说背后无人谁信?有心探查一番,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李柃看了他一眼,对邋遢道人道:“看来还是瞒不过有心人。”
邋遢道人道:“信灵香的存在外泄本在预料之中,但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说罢随手一挥,飞剑袭至,霍掌柜当场暴毙。
李柃道:“祝师兄,为何杀他?”
邋遢道人反问道:“既然无用,留着作甚?”
李柃忍不住叹气,却也无话可说,这就是仙凡之别啊。
邋遢道人招手,把自己飞剑收回囊中,复又从马脸道人身上掏走布袋子法器和用了一部分的信灵香,传讯灵符和其他杂物顺手丢给李柃,道:“我们回去吧。”
李柃道:“先不忙,我还有东西在他们身上。”
于是从霍掌柜身上弄回自己的笔记,又道:“还请师兄帮我把那道人的飞剑拔出来,你不喜用,我却稀罕得紧呢。”
邋遢道人皱眉道:“他人之剑多以精血浇注,神念祭炼,哪有自己的来得趁手?我看这道人也是个精穷的,身上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就布袋子还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