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掉下去的一刹那,吟儿以为下面有深渊,心惊胆战故尖叫起来。叫声未落,却已与最低点接触。什么深渊啊!原不过两个人的高度、摔不死人。只是这重重一跌,吟儿屁股吃痛,一边起身一边揉,气极:“怎么……”
怎么还有人在花园底下藏陷阱呀!?
说的同时吟儿预备扶壁爬上去——哪晓得轻轻一靠壁,这句“怎么”还没说完,不幸的事就发生了——“壁”它竟被推开了!吟儿被这石门带着转过去,尚未站稳,脚底一空,又摔往下一层。
又是两个人的高度,也摔不死人。这次吟儿不是仰着摔下来的,是脸先着地了……
什么意思!谁安排的机关?本想上去的,结果反倒下了一层!
吟儿这次可真不敢再爬墙了,略运轻功,准备直接跳上去。呼吸吐纳,运力,起步,跳……却在起步和跳之间,插入了一个过程——地板松动……
蓦地,“地面”被吟儿意图假借的弹跳力抽空。其实那个力很小,但这地面起身来,僵在这豁然开朗的道口——眼前横亘着的,竟是一汹涌澎湃的湍流!色泽偏黄淤积着些许泥沙,那或可谓之曰地下黄河水?
这,这是在哪里?吟儿登时色变,抬头四望,因不见天日,这还属地道范畴,只是四壁由特殊玉石所砌,显得极其光亮。吟儿清楚现在已回不了头了,唯能硬着头皮,卷起裤腿,涉足这条地下水,顺着这河流的方向走走看!
约走了个五里路,水流越来越弱,这条路却还未有尽头。眼前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曲水流觞,茂林修竹,农舍栈桥,梨雨曲径。云雾缭绕,百鸟集会,绿茵缤纷,采菱舟横。只是走近看了,才知大多都是石雕玉刻,或是借地气表达,或是与河流辉映。却是谁人所造,巧夺天工,栩栩如生,千载万世,永垂不朽。
美到极限是简约。吟儿看这地方不必大兴土木,却是比很多贵族王孙刻意追求的在路中央,兀自发愣。
“你还是这般残忍,二十三年、才肯入梦。”在这种无预知的情况下,陡然于身后响起了这样的一个声音,吟儿惊得差点跳起来,不及去想是人是鬼,后背猛爬上一股森冷,心立即悬到了嗓子眼,想拔腿就跑,可那个声音的主人,步子比鬼还轻,动作比神还快,话声刚落,他的手已触到吟儿衣袖,吟儿大惊之下动弹不得,他手掌温热依稀是人,语声低沉饱含惆怅,惆怅中掺杂了一丝宠溺:“早知你不会去别处、只愿赖在这陇陕不走……你这丫头、终究还是赢了我。”
吟儿吃惊地转过头去,看见一张正自伤怀的陌生的脸,那一双深邃的眼中隐约还有一丝湿润,令她想起了只有对她才脉脉含情的林阡……正自动情的这个男人,陡然发现了他捉住的这一袭白衣并非他话中之人,如梦初醒眼神一变,骤然掠过严厉与杀气,不住险险倒下,那男人眼疾手快将她扶住的同时已为她切脉。她一惊,生怕他察出她中火毒而暴露身份,因此忙不迭地抽身避让。那男人仅是碰触她手腕便察觉她身体滚烫,继而若有所思自言自语:“不是。你不是……”
她不是他等的那个人,吟儿却明白,冲这身手,这气度,他十有**就是自己想了二十多年的那个人。
他等的那个人,因为中过寒毒所以身体该是冷的,那才是他熟悉的温度。
而她想了二十多年的那个人,在大金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迄今为止已经有三四十年,战场上旌麾所指攻无不克,独履至尊情路却孑然一身,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连陈铸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轻易调动了十二元神从关山到会宁……吟儿霎时懂了,林阡碰上十二元神之四是为何,紫茸军近期人数的增广是为何。这样巧,这样不巧。
“谁准你进来?”瞬间,他语气如斯冷漠,不怒自威。
“我……我……我来……不是……”吟儿因动情而语塞,傻傻地盯着亲生父亲,万料不到会在此地重逢,结巴的同时泪盈于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