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
别看郑谚巧言令色地安慰着他,许传风很清楚,再一次相当于线索中断,连日来的疲惫让他已是如箭在弦,弦一松,整个人垮了下去,不多时,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办公室的桌子太硬,他睡得并不踏实,时而清醒的知道大案尚未告破,要挣扎着起来工作,时而又沉溺在睡眠的舒适,沉溺于其中。
间或复杂的梦境,时间的波涛惊然逆折回川,他梦见了5年前的619大案,那时28岁的许传风刚刚调到t市缉毒大队不久,便担任了一次打入毒贩内部的工作,远赴n市卧底。
梦境变得五彩斑斓地错乱起来,很多吸了毒的人群魔乱舞,他们甚至找来了许多女孩子男孩子,注s,he了粉的针扎在他们身上,看着他们濒死的模样,与他们一起取乐。
滚滚而来的江水,让梦境又变得清澈无尘,如苍山经年未化的千年之雪,让他的眼眸一片宁静,一个男孩,瘦得有些骇人,但眼眸却清澈如赤子,一身的针孔,以一个拥抱的姿势依偎在他的怀里,冰冷的气息刺痛他的五官七窍。
那男孩的眼眸,清亮的瞳孔暗含迢迢星汉的下弦之月,孤注一掷地望向他,有些贪婪地想要记住他身体上的唯一温热。
许传风在办公室周身冷汗的从梦中醒来,一拳重重地击在桌案上,把正在一旁查找线索的康扬吓得几乎蹦了起来。
“许队,醒醒!”小伙子几乎是在观察他是不是活着,不料一把被许队擒住了,吓得小伙子更是不轻,干脆直接蹦了起来,“许队,醒醒啊,这是办公室,睡魔怔了吧。”
“啊......”许队松了一口气,赶紧放开了康扬,用两声咳嗽缓解刚刚失态的尴尬,“做了个梦。”
不对,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梦到619大案的事了,当时自己几乎是半年不眠不休,因为身处毒枭巢x,ue,神经高度紧张,唯恐自己在梦中呓语泄露身份,几乎没有完整踏实睡过觉,脑细胞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回来之后把很多细节都忘了,很久没再梦到过当时的情景。
这次是为什么?是什么东西勾起了记忆的尘世柜中那些不见天日的遗物现身呢?
当年的案子,也是因人匿名举报而起的。与这次重现线索极其相似。梦中的人是?
“康扬,”他开口,“帮忙查一下5年前619大案能找到的所有涉案人的资料,越全越好。”
“好。”踏实可靠的康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在这时,他又挂了落芊织的电话,让她和郑谚处理好就回队,当年他卧底,联络人就是落芊织,他和落芊织单线联系,他们要重新回忆一遍当年案子的细节。
一天后康扬拎着电脑,怀里抱着一沓厚资料放在许传风桌子上的时候,他都傻了,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这尽职尽责的小伙子折腾了一整晚上,把资料都找了出来。事无巨细,j-i零狗碎,从已经逮捕的毒贩子,到所有配合调查的人员,主动吸毒者,被迫吸毒者,甚至连当初配合调查的许多无关人员都找了出来。
“康扬......”许传风咳嗽了一声,“辛苦了。”
心想这都什么实诚孩子啊,他还来不及说两句好听的,发挥一下平日的如沐春风,就被满屏的照片和去向刺伤了眼眸,在一片面容各异,却看到眼里能模糊成一片,成了近乎一致相似的大头照里。
左上角第三的白底照片里,一个男孩,面容尚且有些稚嫩,眼眸亮如九天银汉,迢递里是重重难言,神秘得有些动人心魄。
程双,男,23岁,619贩毒案涉事被迫□□吸毒者,配合调查后t市a区戒毒所强制戒毒三年,受社会资助就读t大法学专业,协志律师事务所法援律师。
这个名字,他第一次见,但当指尖抚上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心里忽而疼到一颤,屏幕上的面容与梦里的面容珠联璧合,刺得他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泪,很快自眼角沁了出来。
那些狠狠沉入记忆最底层,被压上白日平庸烟火的往事,披坚执锐之刃划开一角,无源之水势不可挡地倾泻而下。
第8章 (七)
619贩毒案的案情的确与此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事件的牵扯,群众举报地下 贩毒,反复的摸排之后清查出了本市的贩毒网络,并一路追到了n市,破获了这个跨省贩毒大案,那一年,许传风刚刚大学毕业,进入t市市局,这起大案中,他担任的角色是卧底,深入到了n市贩毒团伙的内部。
与他接头的是23岁的落芊织,安排的身份是某酒厂给华宫夜总会的送货员。
前辈们都说,那些长得文质彬彬活像个教授的人一般不适合去卧底,模样流里流气,或者有些生意气息的人一般比较适合当卧底,但许传风就是个例外,一身谦和清隽,且是情深义重的模样,思维缜密得惊人。
他以因内心苦闷而被人诱导染上了瘾,从而一发不可收拾,只得以贩养吸的身份出现在华宫夜总会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人怀疑。从贩毒网的最下线,凭借着高智商的贩毒手段,一路爬到了三爷的位子上。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在坏人的圈子里,尽是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他们反而仰慕那些有文化的人,虽然不屑说出口,有时甚至说反话。因为一句老话,就怕流氓有文化,高智商的犯罪,更可怕,站在坏人的立场上,能谋得更多的利益。
期间,许传风有两张电话卡,一张和毒贩子们联系,一张用来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