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氏被吼得缩了下脖子,有些理亏,却又不肯认错,梗着脖子道:“……还说是大夫呢!小孩子的肚脐眼不能受凉不知道吗?这会儿又是开着窗,又是让孩子光着身子,这怎么能行?!而且我也没碰桂哥儿啊,就给盖了个小方巾,这都不行?!”
她连珠炮的为自己辩解着。
席天地冷笑一声,一边重新调整着银针的位置,一边骂道:“旁的我就不说了,你没看到他肚子上扎了这些银针?盖上方巾,银针的位置都被你搞坏了!”
荣氏红着眼,方才盖方巾也是她同意的,这会儿顾不上旁的,声音带着哭腔:“桂哥儿的腿都直抽了!”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方才干什么去了!”席天地毫不客气的骂,调整好了桂哥儿肚子上的银针,又抓住桂哥儿微微抽搐的小腿,往腿上扎了两针。
他手没有停下,又在桂哥儿的头上某处穴位,加了一根银针。
三根银针一落下去,浑身青紫瘢痕的小婴儿,双腿的抽搐便奇迹般的止住了。
席天地这才微微舒出一口气,回头狠狠瞪了羊氏跟荣氏一眼,说得话十分不客气,“再动,就等着给孩子收尸吧!”
荣氏差点喜极而泣。
桂哥儿身上鲜明的对比终于让羊氏荣氏止住了质疑。
席天地兀自生气不已,冷着脸,坐在一旁没说话。
羊氏干巴巴的替自己分辩道:“我们也是担心孩子身子弱……”她嘟囔道,“再说了,哪有你这种看着看着,就又走开去看别人的大夫。”
阮明姿抬眼冷冷的看了羊氏一眼,又冷冷的看了一眼一直不做声的姚家老大。
“我姥姥在你眼里是别人?”阮明姿冷声道,“她从早上昏迷到现在,你们这做晚辈的,没有想过给她请下大夫吗?”
姚家老大被外甥女质问的有些狼狈,他不是不孝顺,只是桂哥儿命在旦夕,一时情急,没有顾得上而已。
再加上阮明姿那一眼,可真够冷的。
姚家老大竟生生的说不出话来。
羊氏可就没有姚家老大这种狼狈又自责的心情了,面对阮明姿的质问,她嘀咕一句,“这不也没死吗?”
阮明姿冷冷的一眼睨了过去,“那桂哥儿这不也没死么?你着什么急?”
在羊氏眼里,大概只有桂哥儿的命才算命,她姥姥的,笑笑的,统统不能算是人命。
阮明姿冷笑一声。
“你!”羊氏怒而瞪向阮明姿,那副模样看着像是要暴起打人一样。
阮明姿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不为所动。
席天地不大高兴的看了一眼羊氏。
阮明姿费这么大功夫把他给忽悠来乡下,想来就是为了炕上这个孱弱的小婴儿,只是没想到正好撞上了这小婴儿病危,倒阴错阳差的救了这小婴儿一条命。
这家人怎么这么没点数!
羊氏见阮明姿又这般蔑视她,越发的怒火高涨。
尤其这会儿亲眼见识到了席天地的医术,桂哥儿的命应当是救下来了,她半空中吊着的那颗飘飘荡荡的心也落到了实处,这心一松下来,她就出来阻止一句啊?
这会儿装什么慈爱长辈啊。
再说了,人家席大夫这会儿摆明了是在给她撑腰,她才没有那么不识好歹,去拆人家席大夫的台子。
席天地这一副要走的模样,可把姚家老大这一房给吓得够呛,一箩筐的好话不住的往外说。
但席天地就是不松口,一副还是要走的模样,把姚家老大这一房给吓得,差点给席天地跪下。
席天地是存心要给阮明姿找回个场子的,折腾了姚家老大这一房好一会儿,见他们一个个的面色焦虑难看的很,心下这才稍稍满意了些;又算着应该到了给桂哥儿拔针的时辰,这才板着脸,把药箱放下,转身去了炕边。
姚家老大那一房的人,见席天地总算回转,腿一软差点给席天地跪下。
席天地仔细看了看桂哥儿的情况,又试了试桂哥儿的脉搏,脸上终于露出一分满意的神色来。
那瘦削的手连续几下点起,倒也没看见什么动作,那些银针便悉数被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