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来了,暖阁里很快便开了宴。
宴上许多擅长调节气氛的夫人们妙语连珠,气氛炒得很是热烈,仿佛先前的那抹凝滞从未出现过。
舒雅婵脸上也一直带着浅淡适宜的笑,不时回敬一下各位夫人的敬茶,看着很有名门闺秀的风仪气度。
不少夫人私底下都看得眼红,觉得最好是从京里请个教养嬷嬷来,好生教养一下自己女儿,往后若是能像这位舒小姐一样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采,那该多好。
宴毕,外面天色也深,四下里形色各异的彩灯被人一一点亮,把整个庭院照的熠熠生辉,璀璨无比。
宋思梅执杯起身,敬了舒雅婵一杯,盈盈笑道:“舒小姐明儿就要回京了,我们这宜锦县小小的县城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唯有花灯一样,虽说不能同京城相比,但说起来,也还算是稍有一点新奇可取之处。今儿这践行宴,便用这满府花灯,为舒小姐送别。”
舒雅婵笑着颔首,依旧是那副大家闺秀的彬彬有礼:“宋夫人有心了。我很喜欢。”
口中说着很喜欢,然而脸上却并无半点动容神色。
宋思梅微微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有点点可惜。
可惜了这满园花灯为践行而放,正主却无心欣赏,实在有些辜负了。
夜幕郎朗,星河明彻,花灯璀璨,端得是好一副良辰美景。
诸位夫人都携着女儿或者好友,三三两两在这庭院里赏起了花灯。
胡夫人原本还想凑上去跟阮明姿攀谈几句,被胡姑娘涨红着脸强硬的拉走了。
宋思梅倒也不能一直陪着她,毕竟还有满庭的女客需要照顾。她便指了个伶俐聪慧的丫鬟,陪着阮明姿在庭院里走一走。
丫鬟叫兰茜,既然能得宋思梅青眼,自然也不是个蠢笨的。她安静的陪在阮明姿身边,漫步在这满庭花灯之下。
假山的一角,挂了个月满桂树的花灯,下头画着一只小兔子,活灵活现的,随着花灯中烛光的悦动,那小兔子犹如活过来一样,蹦蹦跳跳的,灵动的很。
阮明姿仰着头看了会那小兔子,不由得就有些出神。
直到兰茜的声音微微有些拔高的响了起来:“见过舒小姐,韦小姐。”
阮明姿回过神来,知道兰茜这是给自个儿提醒,她不动声色的转过身,便见着那边小道上,果然,舒雅婵正同她的那个伴读,步履款款往这边走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舒雅婵却已然又换了一身妃色的衣裙。
若说她不在意撞衫,阮明姿那是不信的。
阮明姿垂下眼,礼仪周全的同舒雅婵她们那行人打了声招呼。
舒雅婵没有应声。
那位姓韦的伴读小姐倒是带着笑,出了声:“……说起来,我怎么觉得,这位小姐看着好生眼熟。”
她身边的丫鬟便哼了一声,愤愤不平道:“小姐,您是好性子,没把那等人给放心里去,奴婢可不像您那般大人有大量!奴婢记着她呢!”
“哦?”那位姓韦的千金小姐便挑了挑眉,“说说看?”
舒雅婵没说话,一双眸子却也看向了那丫鬟,显然是在等着她继续说。
舒雅婵这一行人多少也算有些瞩目,四下里有些想同她攀谈的夫人便慢慢凑了过来,正好听到一个丫鬟正在那义愤填膺的控诉着什么。
“……您忘啦?就是先前您帮舒小姐看宅子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言语无状,还出言讥讽,抢了您要看的那宅子的那个人。”
姓韦的千金一副恍然大悟方想起来的模样,屈指敲了敲自个儿的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当时遇到了那么一个人。”
她看向阮明姿,似笑非笑,“原来就是你啊。”
那几位凑过来的夫人们,听到这话,都不禁有些纳闷。
言语无状,出言讥讽,这说的是她们认识的那位阮大姑娘吗?
阮大姑娘,向来都是彬彬有礼,笑盈盈的温和待人。哪怕旁人无意间言语冲撞了她,就比如先前,胡夫人那种有口无心的,她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笑盈盈的说几句话就揭过去了。
逼得这样一个进退有礼的阮大姑娘“言语无状”,这人,是得做了什么让人憎恶的事啊?
京城来的小姐,不大可能吧?
可若说那丫鬟认错人了,也是不大可能。
毕竟像阮大姑娘这般绝色,别处她们不知,但宜锦县那是确实没有第二个的。
那几位夫人真情实感的迷惑了。
舒雅婵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眸子在阮明姿身上不住的打量着。
那韦姓千金叹了口气,在一旁小声道:“雅婵,算了,都过去的事了。明儿咱们都要走了,算不得什么。”
丫鬟在一旁不依不饶道:“小姐,您忘了她当时是怎么无礼的吗?您是代表着舒小姐出去的,都已经表明了身份了,她还那般……”
“住口。”韦姓千金轻叱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丫鬟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是”,往后退了两步。
韦姓千金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看向阮明姿:“……算了,你道个歉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阮明姿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看着这韦姓千金跟她那丫鬟犹如唱双簧一般,一唱一和的演完了整出戏,她在心底暗道:演技实在太差了。
“说完了?”阮明姿浅浅的笑着,问了一句。
韦姓千金愣了下,微微皱了皱眉。
眼前这个山野小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