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帐出来,赵维久久未能平静,只觉手脚冰凉,还一阵阵的发麻。
赵与珞看着混蛋儿嘴唇都是紫的,还不住的颤抖,不由一笑,“怎么?怕了?吾见你侃侃而谈时,也不像怕了。”
赵维揉了揉脸颊,“还真是不怕了,就是有点...骄傲。”
“哈哈!”赵与珞大笑出声,“混蛋小子,不可自满,当砥砺勉之。”
说罢,昂首朝天,背手而去。
那四方步走的,比赵维可是骄傲得多。
没办法,谁让混蛋儿浪子回头,不但惊艳了他这个亲爹,还惊艳了朝堂上的官家和相公们呢?
“切。”赵维看着老爹的背影暗自撇嘴,随后又不自觉的傻笑起来。
崖山,他救的是十几万军民,值得骄傲。
而刚刚在皇帐之中,赵维觉得,他救了大宋,却是更加的充实自得。
回头看了一眼皇帐,此时,朝臣二次入见。
如何说服这些文武官员,却是张世杰和陆秀夫的事情了,无论难易,也无需赵维关心。
赵维感觉,似乎一幅全新的画卷正在大宋面前展开。
是的,如今的残宋打不过如日中天的蒙元,实属情理之中。
百年安逸,奸佞当道,使大宋显得老态龙钟。持续半个世纪的宋元战争,更是掏空了帝国的最后一丝元气。
但是,这并不妨碍重头再来。
此时的赵宋虽无寸土可依,苟延残喘。但却有着最好的臣子,最好的百姓,最璀璨的文化。
谁也说不准,积蓄十年之后,有没有翻盘的可能。
想到这些,赵维吓了一跳。
因为......
因为逃亡美洲在他这个混混看来,不应该是为了活命吗?怎么...怎么成了翻盘了?
赵维自己都想不通,渐渐的,他已经容入了这个时代,成了亿万不屈汉人中的一员。
“傻乐做甚?还不滚过来?”
却是先行的赵与珞见混蛋儿没跟过来,回头呵斥。
“来了。”赵维嬉皮笑脸地跟上,“爹,陆相应该能说服朝臣吧?”
赵与珞皱眉想了想,“应当不难。”
放眼望向琼州军寨,“这十几万人缺的就是一个希望,陆相能给他们希望,他们自会至死相从。”
“咦!!”赵维大嘴一撇,“怎么又成了陆君实给的希望?明明是我出的主意好吧?”
“哼!”赵与珞冷哼,“那你去说服众人看看?”
“算了。”赵维一缩脖子,“谁听我的啊!”却是多了几分寂寥。
赵与珞看在眼里,语气放缓,“你啊!若是早知人事,也不至于被人骂是混蛋。不过,此时醒悟为时未晚。哈哈,未晚啊!”
“爹。”看着亲爹嘴岔子都咧到耳根子了,“很骄傲吧?”
赵与珞一愣,“骄傲什么?”
“以前我净给你丢人了,现在终于长了脸,不骄傲吗?”
“混蛋小子!”赵与珞一巴掌扇在赵维后脑,笑骂道,“却是只会气人。”
“嘿嘿。”赵维傻笑着,“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成了,我干的事是要写进史书里的。”
这一回,赵与珞却是没扫儿子的兴。
赵维说的没错,不管暂避海外是对是错,将来成败如何,大宋宁王只凭这一件便必入史册。
可是,转念一想,赵与珞神情渐敛,却是没有那么高兴了。
与赵维一边漫步军寨,一边道:“法子是定下来了,可这一趟,不好走。”
“是啊!”赵维也敛去兴奋之情,长叹一声,“这十几万人,不知道有多少能活着到达海的那一边。”
......
目前的琼州,有张世杰自崖山撤下来的四万多水军,加上赵与珞这些年在两广、海南收拢的义军三万,可战之兵共有七万。
至于随军百姓,那就更多了。
崖山过来的九万,琼州依附义军的也有一万多人,共十万有余。
加在一起,有十七万人。
这些人要横渡汪洋,远赴美洲,绝对是十二世纪最大规模的海上移民。
当然,如果只是人数的问题倒还好说,关键在于——海船。
崖山和琼州所有的海船战舰加在一起也不过七八百艘,更多的是百姓随军的民船。
而这些民船之中,可谓参差不齐,有远洋商船,却也有根本不适合出海的近海小船。
甚至,很多百姓是驾着江河行驶的平底槽船一路追随。别说远洋,就是近海靠岸航行都抵挡不了风浪。
事实上,这个时代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远洋船支。特别是华夏,所有海船也都是是为了近海航行设计的。
单船这一方面,就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而除了船支,还有补给上的难处。
别看赵维出了主意,指着大海那边说咱们去那。但是怎么走,要用多久,他却是两眼一摸黑,啥也不知道了。
汪洋大海,四六不靠,如何补给?只能是靠出发前一次性补给充足。
十七万人的吃喝啊!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么大一批粮草,上哪去弄?
当然,不幸中的万幸是,赵与珞驻守琼州,主要责任就是为之前的崖山水寨提供给养,所以在粮草方面倒是有些准备。
如今琼州大营中的粮草,足够十七万人吃三个月。
但是问题来了,三个月能到美洲吗?三个月之后又怎么办?
越想越是头大,父子二人原本的好心情,也在这样的愁云之下荡然无存。
第二天一早,赵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