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是个优秀的天气预报员。他说要下雪,即便昨晚临睡前还没动静,今早起床已是一院洁白。
红枣对此也是服气。
穿上雪褂子,红枣准备送谢尚出门上衙顺带在院里回廊散步消食。
谢尚见状阻止道:“雪后寒,你现怀着身孕,不比平时,还是待在屋里吧!”
红枣自顾戴上雪帽道:“不走走,午饭都吃不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谢尚为胎儿忧心而限制她行动,她便拿胎儿来做挡箭牌。
红枣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谢尚闻言终不再坚持,只道:“那你换穿貂褂,暖和点!”
虽说礼部明文规定二月初一集体换装,不能再穿貂褂,但在自己家,却没这许多规矩。
红枣一听就同意了,吩咐丫头道:“拿那件貂脊子来!”
既然谢尚觉得她冷她便穿好了。谢尚爱面子,她得给他台阶下。
眼见红枣依言换穿了学过习得严实,谢尚犹觉不放心,又嘱咐丫头道:“好生跟着太太,都仔细些看着路。”
……
孟辉在听说陛下给谢尚家泉水赐名后问孟山:“现和春记的蜂窝煤销得如何?”
虽然京里煤炭生意的大头在夏末秋初——殷实人家买煤都是一年一买,但等米下锅三天一买的穷人也很不少。现已二月,煤铺该有些生意了。
孟山回道:“据各分号掌柜们说买回去试用过的人基本都成了回头客,而先前买煤回去自制煤球的现也有不少愿意加点工费买成品。”
自制煤球无非是为多省两个加工费。但发现自制煤球没有现成的蜂窝煤经烧、好少,必是不愿再多费这个事。
人人心里都有杆秤,谁也不是傻子。
“因为只老爷的回春记卖蜂窝煤的缘故,现各家分号都添了不少新客。”孟山接着道:“售卖不过十天,便抵了往年二月全月三倍的销量。”
虽说往年二月的销量原本有些低。
“若蜂窝煤一直只咱们卖倒还罢了,”对于孟山赞好的业绩,孟辉并不满意:“甘回斋很快就会上市做煤图纸,而有咱们珠玉在前,现城里被抢了生意的其他铺子必是会纷纷跟做——呵,我说萍水相逢地谢尚怎么会白送咱们图纸?敢情是拿咱们和春记试水来了!”
孟山……
仰头想了一刻,孟辉忽而笑道:“不愧是能连中六元的人!”
除了运气够好外头脑也是够用。
亏他先前嘲笑谢尚给人做嫁衣裳,结果没想这就被打脸了——反是他给谢尚做了人梯。
是他透信给锦衣卫,从而让谢尚上达天听,泉得赐名。
别说水火不相容。这蜂窝煤因水而起,水在火上,既为下离上坎,水火既济卦。
既济卦在卦象上寓意功德完满,亨通顺利。
他身在其中,也不是全无益处。
不过为免盛极必衰,接下来怎么做才是重点。
看孟山垂首不语,孟辉提点道:“罢了,谢尚行事还算有底线,也没坑咱们,咱们也不是完全地白做工,好歹占了回先手,维系住了铺子声名!”
“孟山,你不妨替我好好想想,这先手要怎么维系?”
孟山赶紧回道:“老爷,虽说才过年没人买炉子,现咱们铺子的炉子销得不好,但随着用蜂窝煤的人多,这炉子大卖也是迟早的事。”
“无论做炉子还是蜂窝煤模具都要用到铁,咱们是不是想法子拿个铁引?”
铁引?孟辉皱起了眉头。朝廷的盐引铁引茶引等不是靠钱买,而是要出商队帮军队给边疆运送指定量的补给。
风险和利益并存,一般人干不了。
现京里干这个的多是武勋,他家世代书香,和武勋是两条路。
先前他想多买铁就必须请托兵部任职的同年……
“不行!”孟辉摇头道:“捞过界在哪里都是大忌,而武勋们一贯地抱团,不会分咱们一杯羹。不过也算一个优势就是了。”
没门路的铺子拿了图纸也买不了炉子和蜂窝煤模具……
二月小月,没有三十。休沐就在二十九。这天早晌红枣同谢尚来云家。
云意已听说了醴泉的事,一见面不免关心问道:“时隔半年,陛下怎么忽然想起你家的泉来了?还给赐了名?”
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陛下跟前提的?
这也是谢尚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摇头道:“这事我也没能想透。开年后我日常上衙,并没有什么异事发生。”
只能当是陛下的心血来潮。幸而不算坏事。
眼见冷场,一直在看谢尚红枣拿来的礼单的方氏乘机笑问道:“大尚这蜂窝煤是什么个啥?”
方氏在京十年,主妇十年,每年都只七月买煤打煤球,现刚回京还不知道城里煤铺卖蜂窝煤的事。
“二舅,二舅母,”谢尚亲热笑道:“我知二舅家不缺炉子,也不差煤。只这炉子和煤是红枣对此前煤球炉子的改良,所以送些来给舅舅舅母使!”
听说是红枣改良的,云意颇有兴趣地问道:“这有什么好处吗?”
谢尚难得谦虚道:“不过是个新鲜罢了!”
这生炉子烧煤历来都是女人的事,谢尚做为男人自不会多说。
横竖好酒不怕巷子深。谢尚心说:蜂窝煤的好处谁用谁知道,不必他多言。
云意的女婿成铭是京城土著,闻言却吃惊道:“表弟,我先听人说城里和春记卖蜂窝煤,只以为是孟家自己的生意,现听你说却是表弟妹做的——孟家那方子该不是跟你买的吧?”
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