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为什么今天要来……”绕岸垂杨的声音都哑了。
蓝河不禁默然。他算是明白绕岸垂杨的想法了。
叶修,在他作为叶秋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光辉耀眼。哪怕是别家的弟子,诸如蓝溪阁、中草堂之类的,就算不是使的长矛,就算不是嘉世教门下,也都对他怀着一份别样的憧憬。他是一个时代的神明,是江湖上下共同的膜拜对象,是一个坚如磐石的信仰所在。
绕岸垂杨大概也是难以相信叶秋会做出那样的事吧,才要到武林大会现场来看;嘉世教的那个邱非也是的吧,才会一遍又一遍地追着叶秋询问;天下人,有几分是抱着这样“爱之深责之切”的心思的呢?
曾经有多憧憬,现在就有多痛心。
蓝河浑然不觉颈上的划痕正渗出血丝,绕岸垂杨的剑还搭在他的脖子上,两人就这样呆呆地伫立在原地,默然无言,直到一声大喝惊醒了他们:“住手!”
绕岸垂杨急忙撤了剑,回头一看,正是春易老。他正带着几名外门弟子从藤上攀下来,动作利索地背起黄少天,朝悬崖上方爬去。他们个个都眼神古怪地看着蓝河,却谁也没开口。
蓝河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大概是有其他人目睹了那一幕并回去报信了吧。
绕岸垂杨愤愤地“咔啦”一声收剑入鞘,也走了。
春易老走到蓝河身边,欲言又止,叹了一声,用力地拍了拍蓝河的肩,也走了。
陡然间,悬崖下就只剩下蓝河与叶修二人了。蓝河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叶修的伤势,胳膊外侧和后背有些擦伤,其他似乎没什么大碍,看样子是有用千机伞的功能作缓冲,快到崖底时才摔的。
蓝河又拾起了那枚滚落的青金石,望着上面不算完美的六芒星和反面潦草的“蓝桥春雪”,眼眶一热——自己大概是回不去了吧。不知道黄少天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得多久才能好。他实在是担心得很,但他却没有立场再去靠近了。
蓝河把青金石擦了擦,装进了衣兜里,任由剑柄上的凹槽空着。他抱住叶修的千机伞,把胳膊从叶修的腋下穿过,将叶修背到了背上,刚挪一步就险些吃力得站不起来。他咬着牙,朝悬崖旁走去,得亏绕岸垂杨没把藤条给砍了,要不然他就在这崖底啃青苔吧。
好不容易才背着叶修爬到了崖顶上,蓝河累得都要脱力了。他刚把叶修放下,就听见藤条“呲啦”地断了,不禁暗暗心有余悸。浓雾已经散去,蓝河再次背起叶修,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林子外走,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便急忙扭过头:“你怎么样?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叶修有气无力地动了动嘴唇:“委屈……你了……”
“无妨,你省些力气。等会让小安看了就没问题了。”蓝河见他还能说话,也放下心来,继续朝前走,不多时就碰见了包子。
“老大这是怎么了?”包子差点捏碎了手里的板砖。
“在悬崖那儿摔了。”蓝河含糊其辞地答了一句。
“嫂子你放着我来!”人高马大的包子当仁不让地接过了叶修,领着蓝河回到了兴欣的驻地。蓝河这才知道,方才王杰希等人施法,已把混沌给灭了,而剩下的梼杌与饕餮却不知所踪。武林大会被这么一搅和也是开不成了,说是延期举行。各个门派都回去整顿了。
“他穿的内甲帮他挡了不少伤害,就一些擦伤而已。”安文逸察看完毕,给叶修拢好衣服,站了起来,“歇个七日便好了。”
陈果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向了蓝河:“所以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蓝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追过去的时候,看到他砍了黄少天一剑,然后两个人一块掉了下去……不过我想一定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话音未落,魏琛就站起来按住了他的肩膀,神色凝重地问他:“黄少天那崽子呢?”
“被春易老他们带回去了……他的脸发紫,左肩有伤口,当时已经昏迷了。”蓝河垂着头说。
魏琛松开他,等话传入众人耳中时,他本人已跑得有数十丈远了:“老板娘,叶修那家伙就拜托你们照看了!我回去瞧瞧那崽子!”看样子是去追蓝溪阁返程的船只了。
兴欣众人便也返回了萧山城。蓝河一进客栈就开始给安文逸打下手,给叶修擦了身子,上药裹好纱布。正当他守着昏睡的叶修之时,突然发觉叶修的千机伞动了动。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看,伞骨里面居然藏着一只兔子!
这只兔子浑身赤红,毛茸茸的一团,煞是可爱,不过却在两耳后面有小小的犄角。兔子见蓝河发现它了,还害怕地往里一缩。蓝河掐着脖子把它揪了出来,左看右看,也没见它咬人,不禁纳闷起来:妖兽也有这么伶俐可人的吗?
他悄悄把兔子往怀里一揣,下楼进了厨房,揪了几片菜叶子喂它,没片刻就吃得一干二净。蓝河觉得可爱,就拿了一捆菜回到了楼上,一边照看叶修一边喂兔子。
菜没了。蓝河又去拿。
菜又没了,蓝河继续跑上跑下。
菜再次没了,蓝河刚跑进厨房就被陈果逮了个正着:“你是属兔的吗?”
蓝河讪讪地摇摇头:“是捡了一只兔子。”
“在哪儿?今晚下锅炖了,给你家老叶补补!”陈果翻了个白眼。蓝河只好去把兔子抱了过来,没想到陈果一见兔子就把刚才的话全忘得一干二净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