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浑浑噩噩的一夜,又是沉默无言的早晨,以及自己小心翼翼的离去。
于是温随等在这条路上,希冀能等来君翰如的空闲,等来和他谈一谈的机会。
温随知道君翰如会在自己身上获得性方面的满足,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不用说情人这个词,他只不过是一块抹布。
世上抹布很多,只是这块抹布恰好凑了上去,而君翰如恰好看到了它,所以用了。抹布很有自知之明,它能做什么,别人也能做,而且做的更好。一旦君翰如遇到了这“更好的”,就会发现之前寡淡无趣的回忆,只是那块肮脏抹布带着恶劣心机促成的。
然后将他,毫不留情地丢弃。
所以那天清晨,他在雨里哭泣。因为他知晓自己将要被抛弃的命运。
可君翰如并没有那样做。
他似乎连被丢弃的价值也没有,君翰如只是一边继续着人生的轨迹,一边抽空继续使用他。
这种波澜不惊更使温随痛苦万分。
潮湿着身子回到家的时候,温随抬起手臂看了看周身,慢慢把衣服脱干净了,然后赤裸着走到床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他拿出手机,机身很旧了,屏幕是很小的方形,一次只能显示三行记录。
一个“君”字静静躺在联系人列表里,字由黑色挺直的线条组成,冰冷生硬。
真像那个人,真像。
温随轻轻抚摸着这个字,一遍又一遍。他在那里无声地哭泣着,眼睛并不眨,只有泪水淌下来。
他记得远远望见君翰如和那位小姐站在路口,后者偏过头,问着些什么。他也记得躲在配电箱前时,听见女人叫着“君先生”——也是君先生啊,叫的比自己好听多了。
他最后记得,那位小姐走过时,留下的味道。
那是很恬淡的气味,是盛夏的傍晚。
蝉虫的鸣响。
睡莲的摇曳与馥郁。
室外,雨彻底停了,云也完全散开。
从云背后渐渐露出月亮,又大又明亮,此刻看起来,却似乎并不是吉兆。
温随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脚步凌乱地满房间乱走,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包得很仔细的盒子。
打开盒子,君翰如扔下的那些手帕,领带,都被妥善安置在里面。
温随把它们拿起来,放在手心,一根根,一条条,对着月光痴痴地看。
这些都是被君翰如随意丢弃的垃圾,他却当做宝一样,洗干净,放起来,有空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
好像一只捡剩食的狗。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啊。
第29章29
华灯初上,饭馆外面已经摆满了大排档,塑料桌和板凳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这条街一到晚上就这样,开车的总得停到很远的地方。刘远知提着瓶酒在其中穿梭了好一会,才挪到两扇玻璃推门前。
一走进去,他就看见了坐在老位置上的温随——那人独自坐着,手里也没动作,眼睛朝前,不知在看什么。他赶紧走过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
“温随!你小子,想什么呢?”
温随原本在发呆,被这样一吓,陡然回神,勉强笑了笑:“远知,你来了。”他指了指桌上的菜。“菜我都点了,都是你喜欢的……快吃吧。”
刘远知兴冲冲落了座,并没有注意到温随的异常。他脱了外套,献宝似的把带来的茅台摆到台面上:“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味道绝对正,半点不掺水!”说罢,拧开了瓶盖,抬鼻闻了闻,眉毛微微挑起,很陶醉:“什么叫正宗,这就叫正宗!”
温随有些不好意思:“这太破费了……”
刘远知“嗨”了一声,利落地打开瓶子,倒酒:“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喝就完事儿了!”
几杯酒下肚,氛围果然放松了很多。
在刘远知印象里,温随的酒量十年来一直增长得很慢。
因为性子窝囊,温随在大学里受了很多欺负。宿舍里常被打发去倒垃圾,收拾厕所,班级里什么脏活累活总是莫名其妙被安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