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老师不要说出来嘛!”女孩的笑容更大了。“不过,他已经喜欢上我啦!”
明明是年轻人说的话,年轻人做的事,可那一晚,林阙伏在案头,居然也忍不住拿起笔写起了那个名字。
夏谐。
似乎但凡任何能给他一点希望的事情,他都能去尝试。
情爱之事,向来不可勉强。
“我偏要勉强。”
说的不就是他么。
可这勉强只有他独自坚持着,似乎也太辛苦。
林阙写了没有两笔,就写不下去了。
胸膛的痛苦几乎就要破土而出,使他承受不住。他扔了笔,伏在桌上,伸手打开抽屉,小心地从底部拿起一张照片。看上去像是夏谐初中档案上的相片。少年的眼睛冷冷的,却依稀闪着些朦胧的光点,时间太久远,相片黄得不像话了,连脸也要看不清。
夏谐,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第40章02
“哦?是么。”
王主任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是个好兆头。”
“我没有想到夏先生能自我开解……这实在是不容易,也很少见……”他的手彼此叠着放在桌上,以显郑重。“之前不久您还和我说要停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林先生,我很了解您的心情,可是作为家属,一定不能任由着病人来,否则,无论对您还是对夏先生都没有好处啊。”
林阙坐在他对面,认真听着,听罢,缓缓闭上了眼:“我知道了。”
王主任翻开之前的病情记录表,上面显示最后一次记录是在7月7号。
“从之前的记录看来,夏先生对于陌生人还是非常抗拒,治疗也没有任何进展……”王主任用笔将纸上的“恋母”两个字划去了。“但却已经摆脱了对于母亲的依恋……请问这段时间内您家中有客人进出吗?”
“没有。他以外……只有我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和您长时间共处在同一环境下?”
“是的。”
王主任似乎松了口气,笑着说:“那我还是原来那句话,这是好事。”
林阙脸上却并没有轻松的表情,只微微握紧了拳”
“根据之前对于夏先生的了解,他病的根源在于过去某一时间点发生的事件,而积年累月的病情衍生出了恋母这一附加的症状,这就是两处问题。但您现在也能看见,病人已经将依赖的对象从母亲转移到了您身上。”
可是林阙好像还是没有听懂这中间的意思,不能理解这样究竟算什么好事。
王主任笑着摇了摇头:“依赖自己的爱人总归要比依赖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好得多吧。”
林阙没有出声。
说着说着,王主任似乎有些感叹:“夏先生的情感排外性很强,我见他多少面啊,他还是把我当陌生人……我这个老头子真的是有点多余。”
“不过。”感叹完了,王主任又马上把话头绕回来,他一边低头刷刷写着,一边把话说的是滔滔不绝。“既然他不愿和我说,也许您可以旁叫侧击地试探一下……这个病灶必须挖掘出来,但是绝对不能太直接,病人现在精神状况并没有多大好转,而且在治疗手段上我们也向来不提倡…………林先生?您在听吗?”
不知为何,王主任觉得林阙有些心不在焉,抬起头,发现林阙的脸沉得可怕。
“咳……林……先生?”王主任吃了一惊,不由摸了摸头上不多的发——他一紧张就这样。
不必对着夏谐时,林阙的脸无可阻挡地,精疲力竭地垮下来,并不是他想给别人坏脸色,而是没有气力再去笑了。
林阙闭上眼,看见的就是那一天,夏谐坐在他身上,反复说着“我好脏”,那样痛苦。
就好像把自己都剖开了,摆出一副血淋淋的内里,来给他看。
那时林阙只能对他笑,不敢不对他笑。
可是,心中有一种渐渐明了的声音,像把匕首一寸寸地探出心脏,把热的血放干净,于是心口便冷透了。
“我想……那个事情,我可能已经知道了。”他说。
第41章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