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给朱先生行大礼,小僮也不避,就站在一边淡定的受着,对上宝玉疑惑的目光,朱先生忙解释道:“这是我世交友人的孩子,当朋友处的,白日里要理家族事务,也就晚上能有时间的,就跟公子一起教着了。”
“师兄。”听到人家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已经管家,宝玉朝他行了个大礼,也没问庚岁,就喊了声师兄。
“师弟不必多礼。”穿着打扮朴素的少年却声音清咧,极有气场。
“那,今晚咱们讲哪一课?”朱先生恭敬地问大弟子。
“第八讲。”大弟子吩咐得理所当然。
出于师道,朱先生怜悯地看向这个被当作幌子的小公子,直接从第八讲开始,他会不会听不懂呢?
“太好了,师兄,我也学到了第八讲。”宝玉感叹着这师徒间汹涌澎湃的缘份。
贾政从外回来,听说先生来了,赶忙来探班,走到院子里,总觉得今晚的院子好像满满当当的,待停下四下一看,花还是花,树还是树,就连秋虫的啁啁声都细可听闻,便摇摇头,大步走进书房。
一到见礼的时候,大弟子便变成朱先生的书僮,只跟着他受礼,从不还礼。
对一个书僮,贾政不会在乎那么多,毕竟每人府中下人的教养不同,这朱先生乃大才子,手下的人自然比别家孤傲些。
但朱先生带来的这个少年不只孤傲,还气场十足,看到贾政,很不见外地建议道:“贾大人,世兄的名字需要改一改,宝玉二字,做小名尚可,大名还是叫做玠,字嘛,就叫石瑛好了。”
看到贾政你是何人为啥我儿子的名字由你来起的目光,又转头向朱先生,淡淡道:“您说是吧,先生?”
朱先生立马附和,大赞他学识渊博,眼光高远。
先生是大才子,大才子说学识渊博,那自然也是大才子,贾政心情大好,连连拱手谢过宝玉他大师兄,仿佛看到自己儿子的明天,也像朱先生林如海那样,考中个探花朗。
为了不影响儿子的授课,贾政很快就退出来,走到院子,那种院子满满的甚至有点拥挤的感觉又袭上来,待停下脚步仔细看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树、花、草都纹丝不动,不见任何异样。
花丛树间的暗卫心下诧异道,这个政老爷,感官还挺敏感的。
宝玉很幸福,看着美男子先生抑扬顿挫地讲着书,如听天籁,但在最后回答先生问题时,却令他很感意外。
看起来心思完全不在听讲上的师兄,一个时辰内不是站起来赏花,就是喝着茶,吃着点心,但人家的见解,透彻力却是十个自己也比不上的。
宝玉有点星星眼地看着他,手里殷勤地替他端着茶,甜甜地叫着“师兄。”
师兄喝着师弟敬献的茶点,平凡的脸上也生动起来,一高兴,又引申着给小师弟讲得更透彻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