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努力地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开口:“现在的我的状态,是[有意识的时候才能被发现,没意识的时候就跟空气类似]——对于其他偶尔能看得见我的人,他们虽然能看得见我本身,但应该是没办法从镜子这类的地方看得到我,因为他们不确信我是否存在。而你不仅看得见我,也相信我在这里,还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样的解释听来有点绕,幸好总士没有轻易被绕晕,甚至还提炼出有用的具体信息:“也就是,其实你现在是拥有实体,只不过这个实体还不是完全体?”
一骑努力地想了一阵,实诚地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回到先前的问题——要是我能坚持练习,是不是就能让你的实体达到跟其他人没有区别的状态?”
一骑纠结地想了想,“大概……是吧?”
尽管一骑的语气不甚确定,但这总算给总士提供了接下来的行动思路。
要是重点只需要持之以恒的练习,那总士已经不成问题的——自己住的房子已经做过改装,隔音效果上乘,绝对不用担心会给邻里带来滋扰。
见到总士貌似信心十足的样子,一骑倒是霎时间莫名地有点怯——害怕自己会令对方期望落空的却步,“话先说在前头,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形成实体。”
“不用担心。”总士朝他勾起嘴角,安抚着说,“我们一起努力,肯定没问题的。”
定定地看着那个浅淡的笑容,一骑内心仅存的最后一点胆怯也随即散去,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用力地一个点头。
没想到自己的安抚会如此奏效,甚至令一骑重新展露笑容来回应自己,总士看得不由得意外地愣了下。
迅速从这片刻的愣神中反应过来,总士干咳一声,端正了态度后征询道:“我今天一整天都有课程安排,把你留在家里,没关系吗?”
一骑猛地反应过来,眼神一轮飘忽,犹豫着开口:“那、那个……!”
总士以眼神示意自己正在等待下文。
大概是鼓起勇气的时候已经用尽全力,一骑甚至没有余裕去克制着大声请求:“你可以……带上我出去么?”
尽管从之前追回小提琴的过程中就已经知道,一骑是可以离开自己的本体活动,但有效范围为多大,这一点是连一骑自己也不清楚。
既然已经答应带着出门,那么总士干脆把小提琴也带上。
幸好,音乐研修生拎着乐器出门,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让总士有些意外:在这一路上,悬浮在半空的一骑新奇地东瞧瞧、西看看,双眼闪亮亮的,十足一个难得出远门的好奇宝宝。
“真壁先生很少带你外出吗?”走到没有其他人的路段,总士没有压抑自己的好奇。
“欸?”意识到总士这个提问是基于自己一路上的表现,一骑顿时不大好意思地通红了脸,磕磕碰碰地解释,“爸爸他基本就在店里做琴,出去的时候一般也不会带上我,所以……”
——多少会跟现实的外界存在脱节。
总士意会了,随即若有所思地不再言语。
与此同时,尽管知道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见到自己,但毕竟总士已经提过,因此一骑也就有所收敛。
更让总士意外的是,原来在自己的四周,早就有着一骑认识的存在。
“啊、甲洋!”刚进入集体课的大教室,一骑忽地一道惊呼,看来一点也不陌生。
然而甲洋还是那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看来,甲洋也是看不见一骑吧。
总士不动声息地得出了结论,同时如常跟甲洋互相打起招呼。
“我听说了——昨天真是帮了个大忙啊,总士。”
“言重了。”
歪头瞧见总士还拎在手里的琴盒,甲洋感叹:“真壁叔真的把[一骑]给你了啊……”
“原来甲洋你认识真壁先生?”毕竟有一骑的反应在先,总士得到合适机会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经没显得有多少的意外。
甲洋点点头,眼神垂了一下又重新抬起,接着他忽然开口:“你也知道,我在经营着一家乐器店吧?”
总士茫然,“知道是知道……”
“我应该没跟你说过——这家乐器店,原本是我的养父母开的,只是在发现经营不善后,他们直接把烂摊子丢下跑掉了……当时我正忙着升学的事,精力实在有限。升学还是接手这个店,只能二选一。真壁叔也知道这件事,觉得我成绩不错却放弃升学十分可惜,店那边他可以帮忙看顾一段时间,等我完成升学就把店还给我。”
说着,甲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因此,我现在才能在这里跟你成为同学,同时又可以打理乐器店——这些都是有赖真壁叔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