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不少啊...我给你们找拖鞋。”
“不穿啦不穿啦。”正雅直接穿着袜子踩进屋,招呼着其他三人。
“叶子老师的家原来是这样的!”
“哇!和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叶子老师也打游戏!”
明湛,周威还有一口诡异中文的正树乱哄哄的挤进了本来就不大的屋子。
“这么冷天你们怎么来了?”他在冰箱里拿出小罐装的饮料分给坐在地上围了一圈的孩子们,看他们嘻嘻哈哈的打闹。
“那什么,二叔你明年不是要休讲了么,我们几个有时候想去博物馆找你提前来走个后门,大家先熟悉一下嘛。”正雅摆着和叶月满一样的腔调笑嘻嘻道。
“要是学术...学习上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就行。”叶未明笑了笑“明年给你们上课的是美术馆的陈老师,他比我知道得多性格也比我有意思,你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他。”
“对了,叶子老师,你怎么突然要休讲?”明湛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选修这门课“是因为身体不大好吗?”
“身体不大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有些新的研究要集中进行,还有一些图志需要画,所以可能会影响讲课质量。”他收了收白泽图,给那些想打游戏的小不点让出位置。
“寒假不回国吗?”他又问了问中文还说不大利索但可以写字交流的正树。
“我刚来着没多久,今年就不回去了。”正树有些拘谨。
“对,所以今年他在我们家过年哈哈哈哈哈。”周威笑着说“正树你别紧张嘛,叶子老师人很好的。”
“哦...哦!”其实正树还是非常拘谨,毕竟来中国的时间还太短他还保留着日本人特有的紧张过度性格。
其实他们四个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都听说叶未明大病了一场特意来看看,总觉得闹一闹才能加速他的康复。自从林海大事件结束后,他也一直担心着学生们,这会看见他们全都活蹦乱跳的也就放心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程意也回来了,六个人挤在沙发上照了个大合影,他们四个才离开。
这会叶未明是真的累了,和程意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又回到卧室睡觉。
程意轻轻的把门关好,听着叶未明均匀的呼吸声他放下心轻手轻脚的把拿来的衣服摆好,然后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他刚刚去见了吴清和。
半天之前,林海市第五人民医院。
程意推门进入吴清和的病房时对方正在吃饭,目光相对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吴清和在努力让自己好起来,那不是真正释然的眼神,而是一种无从选择的坚定。
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程意压着好奇心,表情平静的和他打了招呼。
“吴老哥,我又来看你了。”他带着礼物放在桌上“在鬼市买的,祝你早日康复。”
“你随便坐吧。”吴清和用他那种很特别有些沙哑的嗓音轻声细语的说。
“你看起来好多了。”程意把新买来的鸢尾放进玻璃瓶,替换下有些枯萎的百合“我听李队说你喜欢鸢尾来着。”
“谢谢,我已经好多了。”他依旧很疲惫,但还是礼貌的向他微笑。
“吴老哥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竟然能住了三个多月的院。”程意问道“虽然局里说起来过,但都是一语带过,你要不介意能不能讲给我听听。”
“好啊。”吴清和把吃的干干净净的餐盒放在桌子上“我中了弹,康复期的时候回国,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再走。结果回程上飞机坠毁,等我醒过来就已经在这住院。”
“你为什么要去当战地摄影师?”程意盯着他的眼睛。
吴清和迟疑了好一会。
“你想听实话还是职业套话?”
“实话。”
“我想死。”
“为什么?”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向屋内打下巨大的光影,吴清和就坐在光与影的交汇处,抬头仔细的看着他,然后再一次露出极其悲伤的表情。
“一个人想死是由很多原因构成,我也并不是一个心灵脆弱的人。”他自嘲的笑了笑,似乎并不想继续解释更多“不过既然这么多次都死不了,那我就好好活着,反正我肯定不会自杀,这一点你们放心好了。”
“其实我来这...还想问一些别的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希望你能告诉我。”
“坐吧。”吴清和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