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盯着林让等了半天,就等了他一句“哦”,紧跟着整个长显殿又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之中。
魏满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说了半天对牛弹琴,你还是不告诉我宝藏的地点?”
林让吃着饼子,也是头一次,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奈,他把最后一口饼子放进嘴里吃完,说:“我很感谢你带来的水和饭食,但是……我仍然不知道宝藏的地点。”
林让没有说谎,说的都是大实话,但是魏满一听,显然不信,嗤笑了一声,说:“看来你还是没看清实务。”
魏满说着,收敛轻佻的笑意,眯起一双棱角分明的虎目,微微蹙着眉,他长得本潇洒多情,但蹙眉眯眼的时候竟然显得十分威严。
魏满冷声说:“林让,这里是玄阳城的皇宫,你已经在皇宫之中,你以为佟高会放了你?你交不交出宝藏,佟高都会杀了你!”
林让听着魏满的冷言冷语,饮了一口水,说:“我知道。”
魏满又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同我联手,只要你告诉我宝藏的地点,我定然保你周全,全须全影的护送你出玄阳城,我魏满也不是玩恩负义的小人,绝对会给你留一笔钱财,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如何?”
林让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魏满,他并不是消极抵抗,只是在思考,自己到底该如何措辞,魏满才会相信自己。
林让说自己不是林让,魏满不相信。林让说自己不知道藏宝的地点,魏满还是不相信。
偏偏如今的林让,变成了往日里十恶不赦、假话连篇、谄媚奉承、罪大恶极的大宦官林让。
真想一想,也不赖魏满不相信他。
魏满盯着林让看了一会儿,说:“佟高残暴,倘若他得到了宝藏,不只是玄阳城的百姓,天下苍生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错,我的确有私心,天下之人谁无私心?但你若将宝藏交与我,起码我能扭转这乾坤世道,总好比喂了佟高那豺狼虎豹!”
魏满说的慷慨激昂,言辞切切,再加上声音低沉磁性,说出来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充斥着信服感。
魏满反问说:“你不信我?”
他本以为林让还是没反应,哪知道林让很自然的说:“我信。”
魏满一听,一双漆黑的眸子立刻划过刹那的惊讶,万没想到林让竟然说的如此流畅,竟没打半点磕巴。
其实魏满说得对,林让读过小说,虽不算熟读小说,但大约知道小说中的重要事件。
奸宦乱政、佟高废立小皇帝,从此开启了英雄辈出、金戈铁马的军阀割据格局。
别看魏满虽然目前只是一个校尉,但日后将是众多军阀之中,最强势的一个。
虽然在小说中,魏满的形象轻佻纨绔,算不上一个十足的正派之人,但魏满也并非一个奸雄,而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林让读过小说,自然知道魏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魏满听着林让这简短的“我信”两个字,突然有些语塞,一腔热血翻滚在心头,仿佛煮沸的滚水,不知为何久久不能平息。
第一个对他说,信他能改天换命的人,不是魏满的父亲,也不是魏满的狐朋狗友,而是魏满鄙夷不耻,根本不屑多看一眼的奸臣宦官……
魏满盯着林让,林让没有任何畏惧的与魏满对视,良久之后,魏满突然“呵——”的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林让,低声说:“你还真不好对付……”
他说着,抬起手来,慢慢靠近林让,仿佛是恼羞成怒,要去掐林让的脖颈,哪知道却在最后关头,面色瞬间缓和,反而在林让的衣领处轻轻的掸了掸,将上面洒落的干饼子碎渣掸落下来。
林让身子一僵,似乎对于陌生人的触碰十分戒备。
不过魏满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已经突然收回手来,没头没尾的说:“小心来人,此人不足为信。”
他说着,一个翻身突然从窗口窜了出去,“吱呀——”一声轻轻关上窗户。
与此同时,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竟然真的有人来了,跫音在殿外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是开门的声音。
长显殿的大门轰然打开,一个年轻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让被佟高软禁在这里,除了偷偷溜进来的魏满,就只有发放饭食的士兵可以进入,这深更半夜的,突然有人走了进来,实属奇怪。
林让借着暗淡的月光,打量着来人,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年纪轻轻,身形纤长,长相撑死了算是清秀脸,生得普普通通,若是放在人堆儿里,绝对是一眼认不出来的类型,没什么辨识度。
那年轻男子穿着官袍,可惜林让是个医生,对官袍没什么研究,尤其林让穿进的还是一本架空小说,所以更是不懂什么官袍职位。
年轻男子走到林让面前,眼睛里充满了关心和紧张,开口说:“义父可还安好?”
林让并不识得这个年轻男子,但听他一开口,竟然唤自己义父,应该是大宦官林让收养的儿子,可方才魏满匆忙离开之时,特意嘱咐自己小心来人,不足以相信。
奸宦林让爵位高至列侯,小说中的设定,很很多历史设定一样,宦官侯是可以世袭的爵位,正因如此,不管是架空小说,还是真正的历史上,但凡是有点地位的宦官,都会收养义子来传承自己的衣钵。
年轻男子赶紧上下检查了一下林让,又伸手去搭林让的手腕,说:“义父的脉象细如线,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