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廉乃是魏满的从弟,而且家中富贵的流油,如果能挖掉魏子廉,不仅仅是打击了魏满,自然也是挖掉了魏满的一条金脉,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武泰便撺掇着,让魏满给大家一个交代。
魏满登时脸色阴霾起来。
武泰又说:“魏盟主,这玄阳中尉之死,别管是佟贼那面儿的诡计,还是另有什么缘故,倘或不是他魏子廉不守军规,也不至于今日如此!咱们义军现在,正在反抗佟贼暴行最关键的节骨眼儿上,好不容易才击溃了归才的叛军,士气高昂,若为了这丁点子的小事儿,便坏了军中规矩,恐怕……”
武泰说的这话儿,好像是自己击败了归才的叛军一样,那面身为功臣的武安都没有说话,武泰反而说道起来了。
魏子廉殴打玄阳中尉,的确不守军规,因此魏满脸色虽然难看,但并没有立刻发作。
如今大鸿胪来挑拨一圈,的确是被林让与小包子合力化解了,但显然大鸿胪走了,还有后遗症,那便是心存异心之人,仍然想利用此事挑拨离间。
魏子廉不服管教,若是说大了,便是魏满治军不严,很可能因着一点子小事儿,阴沟中翻船,坏了身为盟主的名声。
召典一看这场面,立刻走上前来,“咕咚!”一下双膝跪在地上,说:“召典治军不严,纵容麾下破坏军规,理应受罚,请主公责罚!”
魏子廉眼看着召典跪在众人面前,当即走过去,说:“魏子廉一人做事一人当,愿受责罚,诸公也看到了,魏子廉身上有伤,昨日里主公与典校尉已经责罚过我,是我不服管教,与主公典校尉无关。”
武泰一听,哈哈大笑,说:“怎么,你还是个有骨气之人?”
魏子廉没有说话,武泰则说:“还等什么,请军法罢!”
他说着,一脸小人得志的看向魏满。
魏满没说一个字儿,只是阴沉着这一张脸,突然转身,面无表情的扬长而去,进入了盟主营帐。
林让眼看魏满离开,便也转身离去,剩下魏子廉跪在地上,准备受刑。
林让跟着魏满走进营帐,放下帘子之时,还能听到杖刑的声音。
魏满一进去,当即“哐当——!!”一声巨响,直接将地上的案几踹翻,上面的文书笔墨一股脑全都翻了下来,摔了满地都是。
林让冷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残骸”,说:“主公不是也想责罚魏子廉,有武泰代劳,主公为何看起来并不欢心?”
魏满一阵头疼,说:“魏子廉再混,那也是我的从弟,武泰一个外人打他,我自不欢心。”
林让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明白这个道理,虽在林让眼中其实并没什么区别,反正都要受刑,但他见得多了,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护犊子”。
简单来说是自己打就可以,别人打就不可以,其实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像一个道理?
林让冷淡的说:“但依让看来,若是主公责罚魏公子,顶多伤在皮肉,武公代劳责罚魏公子,则除了伤在皮肉,还伤在自尊之上,反而是武公代劳,更能让魏公子吸取教训,万勿再犯。”
话是如此,林让说的很有道理,魏满打魏子廉,那只有皮肉之苦,说不定根本不能让魏子廉长记性,毕竟魏子廉那秉性从小被娇惯长大,一次两次都没什么记性。
但武泰打他就不一样了,伤的不是皮肉,而是脸皮。
但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林让说:“方才大鸿胪的反应,十分蹊跷,大鸿胪不允许让去验尸,显然有所隐瞒,恐怕并非被魏公子打死。”
魏满点点头,说:“的确如此,这大鸿胪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无非是想要替佟高讲和罢了,我义军屯兵许久,眼下又溃败了归才,绝不能再次溃散,他佟高就做他的春秋他们去罢!”
魏满当下令营中整顿,而且还议会研究如何进攻佟高,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看看佟高和他的使者们之间,能有多少分的信任。
魏满去幕府议事,晚上才回到了营中,刚一回来,还没坐稳,召典便大步跑过来,但并非是去找魏满的。
召典进来之后,都没给魏满作礼,似乎没看到他一般,赶紧冲过去就去抓林让。
召典一把抓住林让的手,急切地说:“列侯,快与我来,魏公子害了热,伤口也烂的厉害,还请列侯救一救魏公子。”
林让一听,赶紧提了药箱子,连忙与召典走了。
魏满听罢了只觉心中火气旺盛,一时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探看魏子廉。
看了火气更大,不看心里又不踏实。
左思右想之后,狠狠叹了一口气,赶紧也跟着冲出营帐,前去探看魏子廉。
魏子廉现在是士兵,没有自己的营帐,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现在天气也转暖了,越发的热起来,大家一身臭汗,衣衫也不换,召典怕魏子廉伤口溃烂,便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营帐。
于是众人跑到召典的营中,只见魏子廉趴在榻上,似乎没有什么意识,昏昏沉沉睡着。
召典都不敢给他盖被子,后背的衣衫都烂了,血肉模糊成一片。
魏满一看,当即眼珠子赤红,额角青筋甚至爆裂,嗓音沙哑的说:“武泰这个竖子!”
他说着,转身便要出去,却被林让“啪!”的一声,一把拉住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