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声音很杂乱,林让昨日睡得有些晚,早上还没起身,将被子盖在头上,团起来缩成一个蚕宝宝的模样。
魏满看了只觉可人,侧卧在他旁边,一脸宠溺的瞧着大型蚕宝宝。
就在此时,突听“砰砰砰”的声音,是夏元允。
夏元允的嗓音在外面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主公!”
魏满:“……”
魏满赶紧披上衣衫,拉开门走出来,“嘘”了一声,说:“什么事儿?”
夏元允很着急,说:“主公,外面……舍粮发生了踩踏。”
“什么?”
魏满显然吃了一惊,舍粮竟然发生了踩踏?
要知道踩踏事件是很可能死人的,这不是顽笑。
夏元允说:“舍粮的队伍本来好好儿的,不知怎么的,突然暴动了起来,好些难民冲过来哄抢粮食,不只是难民们受了伤,而且连……连士兵也受了伤。”
林让在屋舍里,就听到了夏元允的大嗓门,他本想继续睡的,但是听到有人受伤,登时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赶紧套上衣衫,匆忙走出来,说:“谁受伤了?我去看看。”
林让提上药箱子,便准备去府署门口看伤,难民哄抢粮食,这可不是小问题,魏满也需要亲自去看一看。
二人并着夏元允一起往府署门口走,还没走几步,远远的就看到有人小跑着过来,那不正是攸远么?
攸远跑着过来,一脸天塌地陷的模样,说:“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主公哎,难民哄抢了粮食,还打伤了很多士兵!这……哎,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一定都是那原文若管事不利,舍粮如此重要根本的事情,主公交给原文若处理,您看看他,连这点子小事儿都处理不好,简直便是辜负了魏公您对他的莫大信任啊!”
原来攸远是来给原文若穿小鞋,告状的。
林让关心伤情,魏满则是想知道现场情况如何,谁也没时间搭理攸远,攸远追着一路小跑,一直不停的嚼舌根,魏满都没有搭理他,连一个眼神都没舍过去。
今日一大早,天色还没有亮,原文若便准备起身,先在府署门口搭起舍粮的篷子,还要准备很多舍粮的物资等等。
原文若早早起来,就来到了府署门口,准备自己先忙碌一阵,等士兵们起身再一起忙碌。
哪知道到了府署门口之时,便看到篷子已经搭起了一半,有一个人站在棚子下面,挥汗如雨的正在忙活着。
竟是原攸!
原攸卷着袖子,好好一件别部司马的官袍,竟然卷的袒露出两条健壮的胳膊,衣摆也掖在腰带里。
原攸正在扎棚子,将绳子扎紧,如今是开春,日头转暖,早上并不热,但原攸以一个人忙碌的大汗淋漓,汗水从他额头上滚下来,几乎迷了眼目。
就在此时,突然一方帕子轻轻擦了擦原攸的额头。
原攸一愣,回头去看,不由笑着说:“叔父。”
原文若已经走过了过来,拿出帕子给他拭汗,说:“你怎的一大早就出来了,这也不是你的活计。”
原攸笑了一声,他的形貌俊美高大,笑起来有些憨憨的,很直爽的说:“我这不是睡不着,左右无事可做,正巧今日叔父要出来舍粮,便过来帮帮忙,把力所能及的做一下,免得一会子叔父还要忙碌,这些都是累活儿,叔父你身子骨向来不好,歇着罢,我来。”
原攸说着,手里没停,仍然在扎棚子,麻利儿的把另外一半棚子扎起来,又开始将粮食搬过来。
原文若要与他一起搬粮食,原攸便说:“无事无事,快放着,我来就好。”
原攸说着,看向原文若,又“傻笑”了一声,说:“家父去的早,都赖叔父接济,这么多年,没成想叔父还记得我,我真是……当真欢心。”
原文若笑了笑,说:“说什么傻话,咱们是一家子,听说你被扣留的时候,叔父也想赶紧将你救出,只是……只是这些年,叔父在陈继营中,根本没有什么能力。”
原攸说:“我绝没有怪罪叔父的意思,叔父能想着我,我已经很知足了,今日还能与叔父一同效忠骠骑将军,已经不是知道是多大的幸事……”
原攸似乎想到了当年的情景,说:“说起来,当年我见到叔父的时候,叔父才七八岁的年纪。”
原攸父亲早亡,十三岁的时候祖父也去世了,便跟着他的叔叔到处讨生活,便来到了原文若家中,原文若并不是原攸的亲叔叔,而是宗族中的从叔父。
原文若当年只有七八岁的模样,还是个小豆包,而原攸已经长得高大伟岸。
小豆包一样的原文若蹬着案几,还要垫着脚,才能拍到原攸的肩膀,小大人儿一样,奶声奶气的说,以后便把叔父这里当成你的家,叔父会照顾你哒!
原攸想起这么多,突然觉得很感慨。
两个人一面叙旧,一面干活,很快士兵全都来了,大家一起忙碌,很快便准备好。
舍粮很顺利,有条不紊,难民们虽然不会自觉排队,但是在原文若的组织下,也会排队,并不推搡。
但不知道怎么的,队伍中突然有人爆出一声大喊,随即就是人群骚乱的声音,“啊!”的大叫一声,有个难民孩子突然被推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