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没想到,收丝没烦到他,收完丝之后,却把他烦的够呛。
雪浪自打拿出那两万两银子后,就几乎天天来他家报道。蹭饭不说,还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唠唠叨叨的问,什么时候涨价,会不会跌。什么时候开海,会不会不开?弄得赵昊脑袋有两个大。
后来,唐友德收丝回来,便也加入了蹭饭的队伍。他几乎将所有资金都押上了,在家里也寝食难安,索性与雪浪一起来骚扰赵昊。
赵昊被两人弄得不胜其烦,撵又撵不得,躲又没地方躲,便也整天盼着早日出来好消息,让自己赶紧解脱。
好在没几天,徽州商会的信鸽便带来了京师传出的消息。
皇帝陛下正式批准了福建巡抚都御史涂泽民,‘请开市舶,易私贩为公贩’的奏章,命内阁会同户部、兵部,共同制定开海细则。
此消息一经传开,已经涨到一两多的丝价,立马原地翻番,涨到了每斤丝二两三钱银!
市面上顿时成交火爆,仅南京一地,每天成交的生丝便高达十万斤以上,再加上苏松常镇浙江等地,就上了三两一斤,而且昨天一整天,徐家仓库里一次交割都没发生!”
“这是自然,现在都知道春蚕不结茧了,生丝价格继续看涨,”赵昊笑着站起身道:“谁还会在这时出手呢?”
“是啊,傻子才出手呢。”唐友德忙凑趣道。
赵昊却嘴角微微一抽动,强忍着踹他一脚的念头道:“我会。”
“啊……”唐友德见拍马屁拍在马蹄上,登时尴尬的直挠头,呵呵笑道:“公子真是出人意表……”
“别人恐惧我贪婪,别人贪婪我恐惧而已。”赵昊笑笑,没跟他计较,便断然下令道:“明天就出货,一斤丝都不要剩!”
“啊,明天就出货?”唐友德有些心疼道:“看这架势,丝价还会上涨的。”
“钱是赚不完的,浮盈不是盈,落袋才能为安。”赵昊淡淡一笑道:“丝价确实还能看涨,但越是上行,成交就越会萎靡,我们四万多斤丝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时候出最合适。”
“是,公子!”唐友德终于明白,哪怕是在做生意上,赵公子都比他高明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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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各家丝商云集白鹭洲,这给赵昊他们出货,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唐友德用了两天时间接洽各家商号,最终由金陵前三的盛记绸坊,与湖州最大的天晟合织业,以三两一斤的价格,联手吃下了全部四万一千斤生丝。
今天是交割的日子。
事关重大,赵昊特意带了三十名精壮的汉子来给唐友德压阵。
他坐在马车上,看着唐友德被两家商号的大掌柜,簇拥着进去白鹭洲万源号。不由暗暗感叹,这白鹭洲集仓储、运输、金融一体,已经初具未来商品交易中心的雏形了。
唉,这白鹭洲在徐家手里明珠暗投了。若是交给自己,不用几年就能将其发扬光大,把什么期货、证券全都搞出来……
当然,目前也只能想想作罢。如此规模的一个交易中心,不是他这个平头百姓可以染指的。
还是多赚点钱来得实际。
赵昊仰躺在车厢里,对坐在一旁的雪浪道:“你不如别给我塑金身了,还是折现给我吧。”
“赵施主怎么如此庸俗?”雪浪瞪大眼道:“若是往常,你赚的钱再多,也不可能在大报恩寺塑座金身的。”
“人家说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赵昊翻翻白眼道:“你这还没拿到钱呢,又来了……”
“贫僧不说就是。”雪浪今天也没心思斗嘴,他只盼着唐友德赶紧回来,好落袋为安。
两人在那里等了大半天,唐友德终于在一干壮汉们的保护下,回到了马车上。
一上车,他便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会票,重重拍在两人面前!
“走,分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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