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顺天府衙门时,赵守正的轿子正好被抬进门去。
“父亲!”赵昊着急的大叫一声,从马车上踉跄着跳下来,要不是高武眼疾手快把他扶住,非得摔个狗啃泥。
“儿子……”赵守正已经在轿子里慌成狗,闻声赶忙探头出来,满脸惶然的看着赵昊。就像是被欺负的孩子看到父母一样。
可惜,这里是天下第一府衙顺天府,可不是好说话的上元县衙。
守门的兵丁将赵昊一行拦住,然后轰然关上了栅门……
天下的府衙都是用衙役,唯独顺天府与省一级衙门一样,用的是正规军队守门。
赵昊和赵士祯,急的摇晃着大门聒噪起来。
“要造反吗?不看看这什么地方?”当值的百户厉喝一声道:“冲击顺天府可是死罪!”
这还是看他们穿貂裹裘、贵气逼人,不敢太放肆呢,要不早就让手下兵士拿枪戳上去了。
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赵昊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守正的轿子,被抬进了府衙。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那百户冷声道:“快去通禀,我要见你们少府!”
“你是谁?”那百户狐疑的打量着赵昊,心说这小子明明管那举人叫爹,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我是他侄子。”赵昊冷笑一声,让赵士祯呈上名刺道:“你爱送不送,反正晚上他得回家。”
按说这时候该用门包解决,但赵公子的牛脾气上来,还门包呢,打你个满头包都算轻的。
“你等着……”见赵昊说的这么硬气,那百户反而不敢造次了,接过那名刺递给一个兵丁,让他送给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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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丞是府衙的二号人物,除了辅佐府尹大人完成各项差事之外,还掌管顺天府所辖二十四县的学校和考试,其权重不是一般同知可比。
府丞在顺天府官署内是有独立的衙门的。
进去府衙仪门,正中是府尹正衙,左首便是吴时来的府丞衙,右首则是三尹治中衙。
府丞衙内与正衙一般,有大堂、二堂、三堂,后头也有个小小的四合院,可供府丞全家居住。只是一般佐贰官是不会住在衙门里的,毕竟上班时对正印官俯首帖耳已经够郁闷了。
但凡有可能,谁会愿意下班时全家老小,还要继续看长官一家的脸色?
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是以吴时来大都住在外城的私宅中。
每日进城上班虽然路程挺远的,但他也没有搬家的意思,毕竟徐阁老已经暗示,过了年就会把他放到江南去了。
这会儿,吴少府刚从府尹那里回来,准备沏一壶好茶,看看今日的邸报,然后优哉游哉等午饭。
天下的副手有两种,一种累的要死一种闲的要死。闲死的副手又有两种,一种是被上官晾,另一种则是后台太硬,上官惹不起,索性就像神仙一样供起来。
吴时来自然是后一种的后一种了。
反正也在这里呆不长,他也懒得管闲事,便这样一天天的混日子呗。还正好有空多往徐阁老家跑跑……
他便在邸报上看到,户部尚书马森的奏表上说,‘太仓见存银一百三十五万四千五百六十二两,岁支官军银一百三十五万余两,边饷二百三十六万余两,补发年例一百八十二万余两,通计所出须银五百五十二万余两。以今年抵箕,见存银仅够三个月用。’还有今上的朱批曰:‘帑匮至此,朕用度毫未妄费,卿其悉心核计。’
说白了,就是朝廷账上的钱,只够用到三月的。三月往后的开支,便没地方着落了……
吴时来被触动了那颗忧国忧民的心,长长叹了口气。
然后就要翻看下一页。
忽然,门子进来禀报说,有个叫赵昊的递帖子求见。
“哦?”吴时来登时放下心事,笑道:“快快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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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赵昊在门子的带领下,进入了规制宏大的顺天府衙署。
当他进来府丞衙时,便见吴时来已经笑眯眯的等在院中了。
“贤侄来得正好。”吴时来笑着摆手,挥退门子道:“你的诗,元辅已经看过了,有点意见让我传达给你。”
“叔父,小侄我此刻忧心如焚,怕是听不进去。”赵昊行礼后,便摇头苦笑。
开玩笑呢,我现在就指着这点事儿拿住你呢。
“哦,怎么?”吴时来奇怪问道:“谁欺负你了不成?”
“我爹让你们顺天府给抓了。”赵昊咬牙切齿道。
“啊?真的?本官完全不知情。”吴时来吃了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赵昊仔细观察吴时来的表情,见他似乎真不知情。
不过想想也是,府丞县丞之类都是后娘养的,人家办什么事儿,完全不必经过他。
便强压着火气,将赵守正被带到顺天府的事,讲给吴时来。
“这不是胡闹吗?你爹是举人,三传不至,才能强制拿人的!”吴时来听完之后,反而愈加糊涂了。
“人家直接派官差拦住他的轿子,他不来也得来。”赵昊黑着脸道:“说是为了应天府举子被盗案,我还从没听说不抓犯人抓苦主的呢!”
“贤侄稍安勿躁,你先跟我进去喝杯茶,叔父让人去问问情况。”吴时来还是有担当的,包揽下此事道:
“放心,有本官在,不会让令尊吃亏的。”
赵昊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深深作揖道:“请叔父帮忙寰转,小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