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楼龙宿从来都是自私自利的人,知道怎么对自己最好,除了一个剑子仙迹,几乎没做个赔本买卖。
剑子做出了选择,他也到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龙宿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入口腥甜,过喉辛烈,入腑炽热。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原来这就是溯果。”他呛得剧烈咳嗽,却笑得越发开怀,大笑间,仿佛要将一腔郁懑尽舍弃。
他闭上眼睛,慢慢止住笑,任药效发作。
体内一阵阵炽烈的灼痛如浪潮般在五脏六腑游走,逐渐蔓延到脑中,渐渐地,他意识开始模糊。
过往那些流连不去的,那些甜蜜心悸的,那些苦涩难以挽回的——那些他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忘怀的,都如海边的沙雕一样,在一阵阵潮水的拍打冲刷中,逐渐剥蚀,一片片坍塌,化作随水流去的泥沙,再不复鲜活。
“啪”,铜爵滚落在地,残留的汁液顺着杯壁的纹理慢慢洇出,宛如一滴血泪盈盈坠落。
夕阳西下,霞光照遍疏楼西风。
穆仙凤端着食盒走进内堂,她掀起珠帘,躬身行礼“主人,该用饭了。”
朱红色流纹缭绫裁就的帷幕,被透窗而入的晚风吹得飘忽不定。
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人慢慢醒来,“嗯”了一声。
掀起帷幕的一瞬间,穆仙凤轻轻吸了口气,将那一声惊呼咽回去,低头开始摆放菜肴和餐具。
帷幕后的人注意到了,他接过仙凤递的镂空象牙箸,状若随意地问道,“凤儿,汝怕吾吗?”
穆仙凤摇摇头,“不,凤儿只是吃惊主人的伤势好得如此迅速,难怪溯果如此珍贵,原来竟有此等奇效。”
“是啊,吾亦是又惊又喜,”龙宿似乎是笑了一下,顿了顿,“这下,吾就可以腾出手解决那些乱党了。”
“凤儿,你即刻去撤销方才的指令,留下巫医一家的命,然后,令他们传播吾重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