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聪明人。”珲春伸手抚平青帝的眉心,“师兄应该记得,若不是长乐郡主,师父便不会离世。世人皆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座下只你我二人,你既为帝,便管不得我如意宫的事。而我这如意宫主,也师兄所愿,长伴君侧。师兄知我性冷,我亦怜师兄情长……若是此事不能如春儿所愿,那师兄莫要怪师妹我祭出无尘。”
“无尘么?”青帝叹了口气,又伸手抚了抚珲春的头顶,唇间带上了些许笑意,“不知不觉春儿已是大这般大了……”
“师兄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珲春起身让宫仆退下,又亲手点燃青帝床榻两侧的烛火。
“这蜡油是春儿特制的,安神有奇效,师兄好梦!”
珲春言罢,便抬脚离开。
“咳……”见珲春已走,青帝忍住喉头的甜腥,挣扎着要起身,却见不远处的影子顿了下来。
“本宫明日会去送药。”
淡淡的声音如云雾般在殿中消失,青帝只觉眼前的烛光煞是好看。
轻轻的吐一口浊气,青帝闭上了眼。
真好!
乐儿不但保住了命,也保住了名声。
……
嗅着殿中的安神香,青帝沉沉的睡去。
怀着讨债的心思,珲春匆匆乘车出城。
城内夜里宵禁,虽有几处禁军查探,却也放了执帝令的珲春出城。
沿着如意宫众报来的路线追赶,珲春心底生出了几分不安。
今夜真是太静了。
静得让习惯远行的如意宫宫主珲春想起了些许不好的事情。
看来长乐的敌家不少。
珲春刻意放慢了行进速度。
若是那女人死在他人手上,师兄该是不会怪她的。
像是找准了生与死的平衡点,珲春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又命紧随其后的如意宫宫众给她呈上一壶酒。
随意地取出一粒如意丸抛至壶内,珲春撩起车帘仰头看天上。
今夜是初一,天上没有月亮。
真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时节呀!
感叹过长乐命数不佳,珲春挥手命宫众去五里外打探消息。
珲春有线人在秦王的随侍里,半柱香前,有信鹰传信道长乐一行遇到了麻烦。
……
什么样的麻烦呢?
官道上疾驰的马车颠簸着坐在车中的人。
“乐儿你别恼了!”将预备跳车的女子拉入怀中,秦王青河用尽了身上的力气。他昨日便是强弩之末,今日实在难以承担当下这般强度的车马劳顿。
“不,我要跳车!我要治那徐长书欺君之罪!”恼怒地耍着性子,长乐暗骂自己与徐家八字不合。
昨日行刺时,便是徐家长子作梗,今夜又是他带着私兵落井下石,不让自己南下。
“你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使劲晃动长乐的肩膀,青河满脸戾气,“这都是皇兄指示的!皇兄指示的!”
“不……这定是徐长书自作主张!”长乐挥开青河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若只是为了要你我二人的性命,断不需这般兴师动众。”
“你是想说昨日皇兄只在兵刃上抹了假死药么?”青河狠狠地捶了一下车辇上的实木桌,“皇兄就是这般奸诈狡猾,明明坏事做尽,却还要你称他一声好。”
“说了多少次,那不是假死药!那叫浮生。”长乐一边纠正一边道,“青川哥哥不单单赐了你浮生,还全了你我二人的名声。方才我瞧见喜儿了。”
“喜儿?”青河不解。
长乐解释道:“青川哥哥手下的宫仆。”
“哪里?做什么?”青河攥紧双手,“莫不是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