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低头,一抬眸,时间又到了九月。
刘月盈的生辰是九月十七。她之前给我庆祝过一次生日,但我在她生辰时候,总是阴差阳错的遇到一些事情,一直没来及有什么表示。
想了半天,还是将她带到我的阳府上过这个生辰。刘月盈只带了翩秋、常侍,还有一众雷旗军的人在暗处。我瞒着她又请了一些人来。
刘月盈来阳府的时辰还算早,没到午膳的饭点,于是我带着她四处乱转。
阳府的景致和她那偌大的御花园完全不能比,准确点说,是哪里都比不上。更何况,这整座屋子都是她赐的,她还有什么看头?——光是这样想着,突然就想尽快结束这场游览。
刘月盈看出我的仓促,慢悠悠的开口:“时辰还早,你让朕一大早就过来,就是这么尽地主之谊的?”
“我……”
“走慢点,这么着急能看到什么东西。”
听见她说这话,焦躁仓促的整颗心瞬间安稳起来,之前的自惭形秽,被这清冷的声音洗刷的干干净净,露出踏实有力的泥土,这是一种沉稳的底气。
带着她一间间屋子逛,从我的东厢房逛到书房,再从书房逛到西厢房。
“你平素日子过得也无趣。”刘月盈突然给我这么个评价。
“怎么呢?”
“书房里,琴棋书画的东西一样也没有。”
“这,因为我确实不会、也不感兴趣,就不放着附庸风雅了。我能吹个洞箫就可以了。”摸了摸鼻子。
“这也罢了,可是你的这些文书和纸堆放的乱七八糟,”她面露不满,转头看我。
“你府里的下人呢,他们不收拾的吗?”
“不不不,”赶紧摇头,“他们想收拾,是我不愿意让他们进来,收拾干净是干净了,我要找什么东西都找不到,那多不好。”
刘月盈听罢,对我这番言论不置一词,随意抽出堆在角落的一页纸,拿在手里仔细看。
这页纸上写了什么,我自己都忘了,她看着,我也好奇的伸长脖子,她却往前一步再转过身,挡住我的视线。
半晌,刘月盈勾起嘴角说:“阳丞相真是好兴致。若非疏影横斜水清浅,何时暗香浮动月黄昏。在这诗词上加了这么四个字,是何意?”
心脏猛地跳的飞快,像被抓包一样,脸涨的通红——这是她与我冷战时,我在家里思念她,随意写下的浑话。
这古诗是我第一次嗅到她香气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内容。当时写着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被当事人看见,还读出来,真是……尴尬、羞恼之极!
刘月盈将纸拍在桌上,回头盯我,目光如电。
“阳丞相如此喜欢这首诗,可是喜欢梅花?”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喜欢梅花呢?”她的语气转瞬变的非常邪魅,头略微倾斜——又开始勾引我了!
心一横眼一闭,大声说:“因为我喜欢的人身上有梅花的香气!”
她万万没想到我这样直接的喊出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撇过脸去,挂着耳饰的耳垂又有些发红。
这次我知道了,绝对不是耳饰过重勒出来的。
上前一步抱住她,继续说:“之前我问自己,何时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个答案我找到了——就是现在,此时此刻此地,不仅暗香浮动,而且月亮也在。”
一声闷笑从胸口传来,她拿手指在我鼻尖用力一点。
“你就做个水边疏影罢。一天到晚没正形,横斜的很。”
水边的疏影么?正是因为月光足够皎洁,杂草才会在水边产生影子。
我本杂草一堆,因为遇见了你,才有幸在河水里显露凌乱却美丽的影子。我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直会是你的影子。在心里暗暗发誓。
从书房里出来,我们两个都浸泡在一种莫名的气氛里,柔和光滑,动人心扉——我连路都没仔细看,就与她随意走到西厢房了。
“这是,小织没出嫁前住的屋子。”和刘月盈介绍着。
“阳织的闺房?”她好像有点兴趣,一步跨过门槛进去。我想起些什么,赶紧也跟着进去了。
果然,阳织去晏府住后,那满墙的水墨画一幅都没有拿下。她之前说,这是定情信物,要一直挂着,下人们会定期过来让这些挂画保持干净整洁。
刘月盈的目光被那些水墨画吸引了去,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地一幅幅欣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