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是不是算计我?”
燕岚皱起眉头,道:“那是你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多亏燕赵歌那一顿骂才想通症结的燕宁康也皱起眉头,道:“大哥是为了我们好,你也知道的,你自己不操心自己的婚事,怎么还要赖到大哥头上?婚事之前我也要去右相府登门的,你便是去上一去又如何?”
可……右相能和邓国公比吗?右相是个纯粹的君子!最多教考教考你学识,便是答不上来也没什么大问题,邓国公可是个武人啊!他怕是要打死我的啊!
燕宁盛动了动喉咙,感觉有些迈不开步子。
燕宁康有些不耐烦了,都说夜长梦多,他和顾令仪的婚事简直九曲十八弯,好不容易才搭到一起去,自然心急得很,恨不得明天就成亲。但燕宁盛不成亲他先成亲说不过去,就只能催着燕宁盛,可看他这副模样,竟然是想打退堂鼓的意思。
“二哥你去不去?你不去我现在就将寿安郡主介绍给陈化!”
“你敢!”
“你再不上门你看我敢不敢?”
燕宁盛一咬牙,神情悲壮地走了。
果不其然,他挨了顿毒打。
邓国公以棍代枪,将他抽得几乎体无完肤,只有那张脸还能见人,连点皮也没破。
事后邓国公点评,说燕家老二武艺不错,脾气好,耐揍。
燕宁盛心里特别苦。不是打不过,不是不能还手,可是不能打,不能还手。寿安郡主亲爹济南王前些年自尽了,嗣父曹康王死得更早,如今就剩下邓国公这么一个兄长,都说长兄如父,岳父打你你还敢还手?况且他要是敢还手,作为姑姑的长公主说不定还要拍他一巴掌,得不偿失。
——等一下?姑姑?
燕宁盛忽地想起,寿安郡主和长公主是差了辈分的,虽然和天家论辈分着实不应该,毕竟姑侄侍奉一夫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如今……这么说来,他应该叫自己的大哥为姑丈?
他眉头一皱,忽地计上心来。
等到燕宁盛大婚那一日,燕家大宴宾客,燕赵歌以新娘娘家宾客的身份到场观礼。
燕宁盛牵着蒙着红盖红的寿安郡主,小心翼翼地走到燕赵歌身边,道:“这位是姑丈。”
寿安郡主看不到外头,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姑丈。
刹那间,正堂里鸦雀无声。
燕赵歌怒极反笑,道:“好孩子。”
之后隔了三天便是回门那一日,燕宁盛带着寿安郡主回了邓国公府,没见到邓国公,却看见了面容和善的燕赵歌,顿时大惊失色。
燕宁盛转头就要跑,然后撞上了关了后门回来的邓国公,也是一脸和善。
——我命休矣。
燕宁盛又被打了一顿,这次一个月没下来床。
消息传到宫里,刚满六岁的小皇帝懵懵懂懂地扯着长公主的袖子,问道:“姑姑,姑丈为什么要打寿安姐姐的夫婿?”
长公主心里一阵好笑,弯下腰点了点小皇帝的鼻尖,柔声道:“因为他不该那么叫,你叫燕侯姑丈是因为我是你姑姑,但你寿安姐姐的夫婿是燕侯的弟弟,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夫随夫,怎么能叫姑丈呢,该是你寿安姐姐叫大哥才对。”
“但,但不是说是姑丈嫁给姑姑吗?姑丈是入赘的。”小皇帝眨着眼睛,不解地问道。
长公主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想了想,感觉无法解释,只能小声道:“其实是你寿安姐姐的夫婿惹到了燕侯,所以她才要打人家一顿,只是找个由头罢了,你千万不要惹到你姑丈。”
小皇帝张着嘴,几乎听呆了,半晌才连连点头,小小声道:“姑丈好可怕。”
长公主忍住笑,认真地对着小皇帝道:“既然知道,那你千万要听话,尤其是上课的时候,不可以愣神。”你过几日就要开始启蒙了,要乖乖的。
小皇帝小鸡啄米般点头。
于是等到正式启蒙那一日,燕赵歌以太师身份在宫中的尚书房授课,除了小皇帝之外还有一些勋贵重臣家选来的伴读,这些孩子年岁都在六七岁左右。小皇帝在里头端端正正地坐着,毫不起眼。
在这些孩子□□岁之前,燕赵歌都不觉得能好好地授课,小孩子爱玩是天性,前世环境那么紧张的时候,小皇帝都会偷跑出去看花,再被长公主揪回来训斥一顿。
那边有几个偷着交头接耳的,这边有个在纸上不知在画些什么的,还有坐着神游天外甚至睡着的。
燕赵歌禁不住摇了摇头,又看向坐在最后的小皇帝。发现这孩子正认认真真地对着纸上写大字。
她走过去,只看了几眼,小皇帝就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稍稍侧了侧身子。
燕赵歌假装什么也没发现地走到一边去看别人写的东西了。